2021年,版權成爲泛娛樂行業關鍵詞
犀牛娛樂原創
文|胖部 編輯|夏添
“版權”這個詞近來不斷出現在大衆視野。
3月22日,快手首先推出直播間的音樂版權結算標準。
4月8日,愛奇藝、優酷、快手、芒果TV等10家企業代表共同簽署並發表《馬欄山版權宣言》。
4月,長視頻行業超70家影視傳媒單位及500多位從業人員先後兩次發佈《聯合聲明》,呼籲短視頻平臺和公衆賬號生產運營者切實提升版權保護意識,停止對影視作品內容的侵權行爲。中宣部版權管理局和國家電影局隨後宣佈打擊短視頻侵權行爲。
4月26日,易觀分析發佈《中國網絡文學版權保護白皮書》。
音樂、影視、短視頻、網絡文學……越來越多的泛娛樂領域分別在近來提出版權相關問題,尋求解決方案。這些問題其實在行業裡存在已久,卻在當下進入加速期。
一個重要原因,是即將於今年6月1日起施行新的《著作權法》,在泛娛樂行業快速發展的當下,進一步建立健康的行業環境。這讓“版權”成爲不可忽視的年度行業關鍵詞。
爲什麼需要一部
新的《著作權法》?
要理解這部新法律,不妨從其推出目的說起。解決的問題大致有三個方向。
首先適應時代發展的需要。在數字化與互聯網化進程不斷加速、新技術產品迭代的大環境下,需要對此前規定進行修訂以實現更大覆蓋。
比如此前對視聽行業作品類型的描述是“類電作品”(電影作品和以類似攝製電影的方法創作的作品),但如短視頻、網絡直播等新作品類型,2010版推出時還不存在。在新的《著作權法》裡,將“類電作品”改爲“視聽作品”,將近十年出現的新品類囊括其中。
其次是從法律條文層面進一步明確權責、提升侵權成本、降低維權難度,以匹配當下權利保護的需求。
這方面的動作,一是進一步優化處理路徑和告訴程序,比如第五十四條的對侵權人提供侵權行爲相關賬簿和資料有硬性要求;如果不提供或提供虛假的賬簿、資料等的,人民法院可以參考權利人的主張和提供證據確定賠償數額。二是加大了懲處力度,新《著作權法》將法定賠償的上限提升至500萬元。
還有就是與國際接軌,部分規定要與我國近年來加入的國際條約以及出臺的《民法典》等法律進一步做好銜接。
從這次《著作權法》的整體取向來說,對於下一階段的著作權問題將起到較顯著的作用。距離新《著作權法》的施行還有一個月,泛文娛行業已經掀起了諸多事件,正是基於這部法律施行後可能造成的影響提前做出反應。
可以預期的是,這部《著作權法》將成爲行業進一步成熟的關鍵作用力。接下來,不妨從幾個主要行業分別做一觀察。
音樂:短視頻與直播間版權糾紛求解,跨界軍備競賽打響?
在上一個十年,2010版《著作權法》曾經助力實現了音樂行業的規範化。在多部門聯合發動的幾次行動中,原本盜版橫行的音樂市場逐漸進入版權時代。
但在十年間,新的問題或者說音樂侵權方式出現了,直播和短視頻。
這兩種新的娛樂模式都對音樂有着強需求,相關平臺上存在大量播放、翻唱、修改行爲;但音樂創作者卻很難從這些行爲中獲得直接收益,實現平臺播放轉化和歌手個人變現的路徑也較長,能走通的幾乎只有少數頭部歌曲。
從2017年音著協訴花椒直播案開始,國內的音樂著作權集體管理機構已經多次發起相關訴訟。但是否構成直接收益、平臺方如何確定責任、維權成本高而回報低等等問題一直比較嚴重。2019年的音著協訴鬥魚案,一審宣判鬥魚共賠償音著協經濟損失2000元及因訴訟支出的合理費用3200元。
這些問題在新《著作權法》中得到了一定解決。第十條的廣播權加上了“有線或者無線方式”的表述,將涉及範圍擴展到了直播等互聯網形式。此外,新增第五十一條中明確指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作品、版式設計、表演、錄音錄像製品或者廣播、電視上的權利管理信息未經許可被刪除或者改變,仍然向公衆提供”,明確平臺責任。
加上新《著作權法》在訴訟程序和處罰力度方面的變化,音樂侵權方接下來勢必面對更頻繁的訴訟官司、更不利的法律環境和更高的賠償費用。快手此前宣佈首先推出直播間的音樂版權結算標準,相較於其他平臺走在了前面,這方面調整越早開始越有利。
其深度影響或許在於,隨着短視頻直播平臺對音樂需求的持續提升,未來或許會進一步尋求自體版權積累,並進一步切入音樂播放和更多商業化場景,帶動又一輪版權爭搶。下一輪音樂版權大戰,短視頻直播平臺會不會跨界而來?
視聽作品:
短視頻版權問題成行業沉痾
反過來說,短視頻作品本身就是被侵權的大戶,頭部內容被抄梗、翻拍甚至直接移植的層出不窮。根據12426版權監測中心發佈的《2020中國網絡短視頻版權監測報告》,2019年1月至2020年10月,獨家原創作者被侵權率高達92.9%,非獨家作者疑似被侵權率爲65.7%。
但這份報告也指出,同時間段內,對原創短視頻、國家版權局重點作品版權保護預警名單作品及重點影視綜作品的片段進行監測,覆蓋作品量超過1000萬件,累計監測到3009.52萬條疑似侵權短視頻。熱門電視劇、綜藝節目、院線電影是被侵權的“重災區”。
新《著作權法》將短視頻、直播等新形式的內容囊括入監管範圍。當著作權管理進一步正規化,解決短視頻行業發展的原生問題其實是早晚的事。
目前影視行業的《聯合聲明》及官方表態已經開始發揮作用。犀牛君注意到,B站上有大批二創UP主反饋其作品因版權方投訴下架,且不限於內容搬運,使用相關素材做的拉郎、性轉、鬼畜類內容也遭到了無差別投訴。應該認爲這是行業陣痛的短期問題,雙方還是要爲這部分市場需求尋找落地空間。
下一階段,如果要建立完善的短視頻版權秩序,或許可以從《著作權法》裡找找答案。
比如影視行業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完善,在國家版權局和國家電影局的發聲中都提到了這一點。新《著作權法》中增加了集體管理組織的調解權能,並完善了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或許可以效仿音樂行業,整體解決影視版權歸屬零散、單一版權方維權難的問題,並可以作爲集中管理方直接對接平臺,例如開放部分版權白名單供二創作者使用。
此外,對於長視頻行業來說,這部《著作權法》的一些修改也需要注意。
一個重要改動是,視聽作品中的電影作品、電視劇作品的著作權享有者由“製片者”改爲了“製作者”,後者的定義還需要隨後的司法解釋。
此外,擴大合作作品權利人行權限制,“合作作品的著作權由合作作者通過協商一致行使;不能協商一致,又無正當理由的,任何一方不得阻止他方行使除轉讓、許可他人專有使用、出質以外的其他權利,但是所得收益應當合理分配給所有合作作者。”目前影視作品大多由多方合作完成,這一行權變化針對性比較強。
網絡文學:盜版問題多年未解,新法律是進軍號?
隨着新《著作權法》施行時間的迫近,很多行業也在進入又一輪行業規範和版權保護的發力期。網文行業就是個例子。
此前易觀分析發佈的《中國網絡文學版權保護白皮書》取得了較大的影響。根據白皮書數據,2020年中國網絡文學市場規模288.4億元;通過IP版權運營,網絡文學間接或直接影響了動漫、影視、遊戲、音樂、衍生品等合計約2531億元的市場。
但長期存在的網文盜版問題如影隨形。白皮書顯示,2020年中國網絡文學盜版損失規模達60.28億元,同比2019年上升6.9%,新技術濫用、傳播途徑雜多和盜版在全產業鏈實現覆蓋是規模上升的主要因素。
相關調查顯示,網絡文學作家經歷過作品侵權的達85.4%,頻繁遭受侵權的比例高達42%,未經授權通過信息網絡傳播原作品、抄襲、未經授權將原作品製作成有聲書是最常見的三種類型。
有關部門與相關平臺正在發揮作用。2020年6月,閱文集團發起行業正版聯盟,聯合各合作渠道支持正版內容並展開集中巡查與淨化;同年8月,在中國版權協會的指導下,閱文集團與文字版權工委聯合發出“文字版權保護在行動”聯合倡議。
新《著作權法》成爲推動這方面變化的又一關鍵,新《著作權法》明確規定侵犯著作權或者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的賠償辦法,對故意侵犯行爲,情節嚴重的刻意按照確定數額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給予賠償;權利使用費難以計算的,給予五百元以上五百萬元以下的賠償。
這份版權白皮書或許只是個開始,後續應該會有平臺的配合動作。在充分適應互聯網新技術的前提下,對目前的侵權案更加有的放矢,訴訟程序和處罰力度迭代,諸多泛娛樂行業將從中受益。
而新《著作權法》施行將成爲行業正規化、工業化進程中的節點事件。接下來,變化還不止將發生在目前的音樂、短視頻、長視頻、網文等領域,覆蓋更多行業的更多變化還將在新《著作權法》施行前後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