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無節操”的雲南山歌,居然是正能量作品?

據野生不完全數據統計,每100個青年人當中至少有40個會唱雲南山歌。

就連華語流行天王周杰倫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曾經被雲南山歌打敗過。

好吧~ 數據是我瞎編的~

但當年橫空出世的雲南山歌專輯銷量吊打周杰倫《葉惠美》是真的,畫風野到天際也是真的。

都說民間歌曲是民間智慧的結晶,尤其是那些尚未登堂入室的民間歌曲,和形形色色的民間智慧一樣,閃爍着質樸而慧潔的光芒。

燃鵝~ 雲南山歌跟你想象中在茶山上穿着民族服裝,一邊採茶一邊和隔壁工位哥哥唱的山歌不太一樣。

它最大的特色,就是純天然無添加的原生態再加上令人羞恥的風騷,配合着極具鄉村迪斯科的情境,表達出一種心照不宣的約定,更透露出一抹無限的遐想。

不僅徹底顛覆人們對雲南民風淳樸的“刻板印象”,甚至還被廣大網友們列入建國以來國民審美的最大恥辱。

第一次聽:臥槽,這是什麼鬼?!

第二次聽:這特麼怎麼可以這麼低俗?

第三次聽:啊咧咧~啊咧咧~啊咧啊咧啊咧咧~

經過一系列的魔性洗腦之後,似乎逐漸領悟到了雲南山歌所蘊藏的閃光之處及魅力所在。(手動狗頭)

這些雲南山歌的曲調,整體較爲單調,且重複性強。至於音色,就跟你家樓下超市賣的兒童電子琴差不多。

粗俗的歌詞,辣眼的畫風,毫無審美可言的舞蹈,將「情慾是第一生產力」詮釋得淋漓盡致。

甭管是招嫖、求偶、偷情,還是直接的性生活,都信手拈來,張口就出。

在衆多雲南山歌裡,堪稱史詩級鉅作的,非這首《老司機帶帶我》莫屬。由於這首歌被不少歌手演唱過,所以誕生了好幾個版本。

整首歌圍繞着老司機堅守的“道德底線”,和雲南姑娘想上車離開小鎮的迫切心情,來回battle演繹。

面對各種誘惑,正準備上昆明的老司機最終守住了“道德底線”,弘揚了文明新風尚,以“助人爲樂”的精神讓小姑娘上了車,一同奔向遠方的城市。

順着老司機之風大行其道,雲南山歌在狂野的公路上,越飆越野。

這首《好喝不過礦泉水》在面世時,就以極度硬核的姿態轟動了廣大觀衆,只能用“萬世神曲”、“大膽奔放”、“驚天動地”等形容詞來表達此歌的雷人之處。

歌曲輕快動聽,歌詞朗朗上口,符合了雲南山歌應有的大膽、開放、激情三個元素;但由於發力過猛,這首歌很快就被“和諧”了。

即便如此,聽過的觀衆都說這首歌簡直是雲南山歌中“無節操”、“毀三觀”的典範,對詞曲創作者和表演者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同樣硬核的還有這首《一炮打你到天亮》,污力指數高達五顆星,將「低俗」的精髓完美呈現在世人面前。

儘管多數雲南山歌鹹溼鬼畜辣眼睛,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正能量”的作品。

比如這首《天天嫖娼臉皮厚》,三觀就挺正的。不但把嫖娼的危害說得明明白白,在某種程度上,還爲法律意識淡薄的男性敲響了警鐘,拯救過不少家庭的婚姻危機。

還有這首馳名中外,堪稱時代金曲的《兩個婆娘一個郎》,也是山歌歲月中最經典的一段記憶。

在這片翠綠的原生態草地,3位熱情洋溢的演員不停歇搖擺,共同演繹了男主內心從對一夫多妻幻想的波瀾壯闊,到破碎幻滅的歷程。

在這長達13分鐘的對唱拉鋸戰中,男主不斷吹噓自己的牀技,兩位姑娘則輪番進行開黃腔式的回懟。

整個場面充滿輕鬆歡快的氛圍,彷彿親臨了一場性開放主題的後現代劇場。

如果說Citypop恰如其分地展示了日本昭和末期“紙醉金迷”時代的奢靡和浮華,那我們的雲南山歌,則完美呈現了它的反面——基層勞動人民的不羈與快活。

多看幾支雲南山歌的MV,或許你就會發現,這些演唱者來來去去都是同一波人。

傳說中的“猥瑣山歌三人組”,也逐漸褪去神秘的鄉村面紗,陸續被世人所熟知,形成一股“山歌教”的潮流旋風,風靡了整個網絡。

因《兩個婆娘一個郎》而爆紅網絡的雷敏敏、張建翠(胖女)、李文仙(瘦女),都是當地的農民。他們所在的“山妹子藝術團”,是雷敏敏三姨夫,也是李文仙的丈夫李恆林,於2005年創辦的業餘山歌劇團。

由於他們的山歌作品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力,當時就連《新華網》、《都市時報》等主流媒體都對他們進行了獨家採訪報道。

在那之後,山歌三人組又打造了繼《兩個婆娘一個郎》後的傳世之作《現打斑鳩現鉗毛》。

儘管比起《兩個婆娘一個郎》還是稍有遜色,但這首歌具有清脆動聽、神擋殺神、溫暖柔情的特徵,依然“征服”了整個網絡。

在youtube上,雲南山歌作爲中國民俗文化的硬核輸出,從播放量來看就足以印證它的絕對勝利。

不少歪果仁更是直言,聽完之後覺得大腦被強姦了,也終於明白爲何恐怖分子不敢對中國下手的真正原因。

“答應我,在我墳頭蹦迪的時候放這首歌好嗎”

“我要是被恐怖分子抓起來了,我就要單曲循環這首歌,這樣他們就會開心地放過我了”

“這一定是中國人發起的網絡攻擊”

而歪果仁收穫的感動與靈魂的觸動,遠遠不僅於此:

由此可見,他們幾乎招架不住雲南山歌這強大的震懾力與摧毀力,紛紛騰雲駕霧達到顱內高潮.....

那酸爽,就像是被未知的文明狠狠掀翻了頭蓋骨,然後灌入了無解的致幻劑,纏纏綿綿、生生不息。

音樂教父張亞東曾說過:當語言消亡的時候,音樂才真正開始。但云南山歌卻毫不留情,一拳將張亞東擊倒在地。

我國自古以來都推崇含蓄典雅的文化,而這種粗俗露骨到無時無刻都需要一包去污粉的雲南山歌一經傳播,必然遭到龐大的質疑和鄙夷。

但仔細回想我國鄉鎮農村的社會發展,雲南山歌當年之所以能打敗周杰倫,其實並不奇怪。

因爲在天地廣闊的下沉市場,被隱沒的鄉鎮和農村,喜歡這種又土又污歌曲的,大有人在。

那些擺在小商店和路邊攤出售的雲南山歌碟片,消費羣體並不是城裡的白領中產階級或是人在美國剛下飛機的裝逼分子;而是文化相對不高,幹了一天辛苦活的農民和工人,以及在村裡樹頭下打牌聊天的普通小老百姓。

這些基層老白姓,平時基本上也沒有什麼高雅的精神追求,就是喜歡聽點不用思考、簡單直接、令人開心的東西。

既然光着膀子講話粗俗的他們不需要含蓄,那麼創作者自然也就不需要了。而這也因此造就了雲南山歌表達方式十分“直接”的調性。

食色性也,人之大欲。民間藝術基於民間,肯定有得是俗的。正所謂牙佳爲雅,人谷爲俗,雅與俗如人吃大蒜,香臭自知。

雲南山歌裡的描寫,既露骨又直白,卻也相當接地氣,歡樂感十足。

那些在基層生活,每天辛苦勞作的農民和工人,成長在那樣的環境裡,並沒有足夠的條件和機會接受良好教育,所以在自我認知裡,也未必有足夠的學識能力去理解和欣賞書本中所定義的高雅風尚。

他們每天辛苦勞作,又沒有城市裡豐富多樣的娛樂方式,便只能通過最原始的男女性文化作爲取樂的段子,緩解重複過度勞動所帶來的疲憊與無聊。

雲南山歌“三巨頭”之一的雷敏敏曾在採訪時說:“有人說我們太粗俗,我承認。但我更在意山歌給當地農民帶去了多少歡樂,而不是網友的冷嘲熱諷,評價的標準在農民,而不是住在城市裡的網友。”

的確,好或不好,粗俗或高雅,文明與否,都是人給他人所下的定義。

網上有人提問:雅和俗的分別到底是什麼?

有人這樣回答:「雅」和「俗」的區別很簡單,一個12畫一個9畫,僅此而已。

而這,或許也是最令人欣慰的答案。

但也請別忘了,民俗文化貼合人民羣衆是一回事,只有真正從人民羣衆中走出去,才能在歷史的浪潮中守住驕傲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