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陽在搞什麼

作者 | 路遲

今年3月,初開春之際,張朝陽第一次把自己的物理課搬到了線下。他特地租來一間超大教室,不用PPT和講義,靠一顆腦袋,一根粉筆,公式寫滿6塊黑板,還“不忍心擦掉”,從無到有、由淺入深地推導出愛因斯坦大名鼎鼎的質能公式“E=mc²。

張朝陽穿着一身褐色西裝外套,格子襯衫,戴一副黑框眼鏡,一手插兜,一手板書,隨着講課的氣息節奏揮揚指點。

張朝陽的物理課上,助教擦黑板的速度趕不上張朝陽老師講課的速度

在闡述“聲波作爲一種縱波,質點振動的方向與傳播方向平行”時,張朝陽撐開雙手,模仿琴絃緊繃的狀態,微咬牙關,用彈吉他舉例,推導出琴絃振動的方程。

即便是不大懂物理的文科生,也能感受到他清晰利落的思維,比其他採訪裡更快、更篤定,他的眼神靈活閃爍微光,臉上偶爾泛起笑意,你能看出那是一種不自禁的,更接近於一種得意。

對,是對自己口中、筆下、眼裡的那些公式的信心和得意,也是對自己此刻狀態的一種鬆弛和享受,有一種飛揚和輕鬆在他臉上盪漾,隔着屏幕也不難感受到。

在闡述“聲波作爲一種縱波,質點振動的方向與傳播方向平行”時,張朝陽撐開雙手,模仿琴絃緊繃的狀態

有一種錯覺,似乎這個人前半生沒有做過“明星企業家”,也沒有經歷過嚴重的抑鬱症與落魄期,他天生就該出現在這間教室裡,就該這麼眉飛色舞地講課。

對不少95後、00後而言,初次聽聞這位“張老師”,或許會是在2020年8月10日的一條微博熱搜上。據說有個精力旺盛的企業家,“一天只睡4個小時”,還不是連起來睡的:每天晚上先睡2個小時,清醒1小時,再接着睡2小時。

不到兩年後,在今年4月的一場採訪裡,這位企業家還苦口婆心地勸年輕人“不要過度努力”:“太過於拼搏的話,也是有傷害的,也不一定能行,不一定有機會,每個人要研究自己的機會在哪……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

在今年4月的一場採訪裡,這位企業家還苦口婆心地勸年輕人“不要過度努力”

睡眠、內卷,都是切中當代年輕人關注的話題。一下子,張朝陽短暫地在社交網絡“出圈”了一把,但熱度與十年前已經不可比擬。

年輕人們第一次聽到“張朝陽”這個名字時,也許腦袋裡最先蹦出來的是《隱秘的角落》裡的張東昇和朱朝陽,智商都很高,也很狠。

他們不知道的是,24年前,狠人張朝陽一手創辦了中國第一家互聯網門戶網站搜狐,張老師那時還是張老闆,多年來,身上揹負着諸多標籤:從中國互聯網的“教父”和“開拓者”,到後來的“勵志”“沉淪”,或是“回到舒適圈”。

24年前,狠人張朝陽一手創辦了中國第一家互聯網門戶網站搜狐

時過境遷,互聯網江湖改朝換代,中國門戶網站的“黃埔軍校”搜狐退居邊緣。張朝陽站在六塊黑板前,意氣風發地推導出最終公式後,粉筆一扔,面向同學們:“got it?激動嗎?”

客觀來說,張朝陽教物理的資格究竟如何?

1964年出生,1986年從清華物理系畢業,1993年獲得麻省理工的博士學位。不怪有人謔笑道:如果不是當了CEO,都快忘了這是個MIT博士。

張朝陽早期照片

2021年11月5日,離開物理系近30年後,57歲的張朝陽開啓了他“破天荒的第一堂物理課”。從經典物理學的牛頓運動科普講起,向近現代物理過渡,涉略普朗克公式與初階量子力學。

面向所有羣體的網課常以科普爲主,但張朝陽的物理課顯然有一定門檻。他講狹義相對論、電磁能量密度、用普朗克黑體輻射公式導出維恩定理、計算太陽表面溫度……

偶爾也懂得加入些趣味和興趣索引。比如從“微波爐加熱原理”“盪鞦韆和重力速度的關係”“爲何天空是藍的而云朵是白的”這類生活闡述,或結合事實,如用“逃出井底”的能量原理解釋太空出差三人組離開地球瞬間,用“打檯球”解釋牛頓受力時能量的反向傳遞原理。

物理是以解決實際生活需求衍生的學科,從日常生活入手,從現象的感知到規律的探究,這是張朝陽物理課的一大亮點,或也可以說,賣點。

面向所有羣體的網課常以科普爲主,但張朝陽的物理課顯然有一定門檻

“張老師”告訴同學們:“很多東西看上去很複雜,那是因爲你不熟悉、有恐懼,其實只要我們勇於打破思維的邊界,要天下的知識和所有的東西,都是不難的。”

他的講解闡述尤其注重硬核推導,強調每一步遞進的過程,譬如從原始薛定諤方程推導出定態薛定諤方程,即便沒有這方面的相關知識,也並不難感受到物理學最基本的一大要義:嚴謹。

相比起具體公式和專業名詞的信手拈來,更叫人驚詫的,或許是在將近半生從事他業的情況下,年近花甲的張朝陽竟仍然保持着這般熟練的智識與記憶力。

“張朝陽的物理課”微信視頻號下有一行簡介:奔赴物理的星辰大海。

40年前,以高考狀元身份考上清華大學物理系時,這幾個字也是張朝陽的目標。

出生於陝西西安的他自幼聰慧靈敏,銳氣十足,中學時被報紙上一篇《哥德巴赫猜想》擊中後,張朝陽便產生了成爲科學家的理想。

他想做陳景潤式的人物——每天只吃一個冷饅頭,關在一盞小煤油燈的屋子裡解數學題。

學生時期的張朝陽

然而,如願以償進入清華後,頂級高校裡激烈的競爭、枯燥的學術生活,讓張朝陽漸漸迷失了夢想的方向和動力。他在《讀清華很苦》裡寫道:“枯燥的生活,精神上的苦悶,以至於轉向了哲學上的追求;經歷了很多痛苦、苦悶、內心的奮爭之後,導致了一種自我懷疑。”

這份少年的敏感與煩愁,並沒有隨着學業上的成就而消弭,反而在拿着獎學金遠赴美國麻省理工求學後,變得更加具體、可感。異國他鄉的孤獨、苦悶,進一步將張朝陽包裹,並漸漸吞噬了他兒時科研學術的志向。

拿到博士學位後,他就萌生出了回國創業的念頭。

那是1995年,市場經濟的熱潮涌動,新世紀的鐘聲在召喚。張朝陽和彼時不少擁有創業夢想的年輕人都不同,他的目標,是尚且聲微形弱的互聯網門戶網站。

1996年,32歲的馬雲正在北京大街小巷地推銷產品,不厭其煩地向人們解釋何爲“黃頁”,何爲“互聯網”。

他的推廣並不順利,人們都不懂什麼叫“黃頁”,馬雲像皮球一樣一遍遍被踢來踢去。

那時,剛回國的張朝陽同樣四處碰壁。沒有人脈和背景,風險投資(VC)、網絡廣告等概念在國都是新詞兒,根本沒人願意聽他介紹。

張朝陽只好轉向美國尋求資本,最終從母校教授那裡拿到了創業的第一桶金,他趁熱打鐵,創辦了中國第一家以風險投資資金建立的互聯網公司“愛信特”,希望打造一個“中國的雅虎”。

張朝陽創辦了中國第一家以風險投資資金建立的互聯網公司“愛信特”

兩年後,愛特信更名爲搜狐,全球第一家全中文搜索引擎誕生了。

那一年,馬雲面臨第二次創業失敗;馬化騰剛剛註冊公司,正在運營“OICQ”;劉強東還在中關村賣光盤。

2000年,門戶互聯網爭相面世。4月,新浪上市,6月,本站上市,張朝陽鉚足了一股勁,終於讓搜狐也於同年7月在美國納斯達克掛牌上市。

2000年7月,搜狐在美國納斯達克掛牌上市

也是在這一年,初建騰訊的馬化騰想以50萬的價格將QQ賣給張朝陽,張朝陽毫不猶豫拒絕了他:“這種東西隨便找個大學生做三個月都比你做得好。”

2002年,中國互聯網行業陷入低迷之際,搜狐卻率先轉虧爲盈,張朝陽瞅準時機,陸續推出搜狗、《天龍八部》遊戲,豐厚的獲利、奧運會效應等卓越成績,也讓張朝陽逐漸從美國人那裡奪回了董事會大權。

搜狐開始在全國人民眼前風光無限時,張朝陽也開始了他的“放浪形骸”。

美國前總統特朗普有一句話深刻影響着他:“好知名度比壞知名度好,壞知名度比沒有知名度好。”

他邀請各界明星來自己的搜狐大廈陽光房裡舉行派對,率領當紅明星組成“搜狗美女野獸登山隊”登頂海拔6026米的西藏啓孜峰;他親自擔任攝影師和主持人採訪高圓圓、陳坤、周迅等當紅明星;他自己也擔任過火炬手傳遞奧運聖火、率領700多人的搜狐團隊報道奧運會,還曾半裸登上時尚雜誌,在電影《屌絲男士》裡扮演自己……如果那個年代有“熱搜”,張朝陽大概會是第一個常年霸榜的明星企業家。

張朝陽還曾半裸登上時尚雜誌

世紀之交的2000年,張朝陽回西安做“迎接網絡新紀元”的主題演講,能容納4000人的西安交大思源活動中心禮堂被學生們擠得水泄不通,有人甚至還架起了望遠鏡。

張朝陽的採訪錄《張朝陽:重新出發》裡記載,當時,業界一度盛傳:有些原本並不願意約見搜狐銷售團隊的企業,只要聽聞張朝陽會親自來談合同時,態度都一百八十度轉彎,表現出熱烈歡迎的態度,儼如今天的粉絲見面會。

在多年後的媒體採訪裡,這位過於外放、熱衷社交的“非傳統企業家”,回顧過去,坦言那些年蓋茨比般的夜夜笙歌、對名利場的沉迷,的確給他帶來了不少錯位和錯過。

2006年,搜狐動用了當時30%的現金儲備,購買了五道口核心地段的北京威新國際大廈部分物業,即後來的搜狐網絡大廈。當時的張朝陽豈能想到,自己豪擲千金的黃金產物,多年後將成爲搜狐這個沒落貴族最值錢的資產。

搜狐網絡大廈

2008年,搜狐拿下北京奧運贊助商資格,全城公交站地鐵裡遍佈“看奧運,上搜狐”的廣告,風光無限。

社交網絡領域唯一的競爭對手新浪,對當時的搜狐也不大構得成威脅。2008年,搜狐業績和股價首次超越新浪,次年,新浪微博還在內測階段時,搜狐就推出了社交網絡工具“白社會”,旨在緊密社交關係,爲人們提供寫日誌、分享資訊與心情的平臺。

那兩年,每天下班後,張朝陽喜歡到酒吧去“嗨”一杯,偶爾會把馬雲叫出來聊天。

張朝陽與馬雲

面對張朝陽的高談闊論,馬雲通常只是靜靜地坐着聽他說,結束後,馬雲自己默默回去,繼續工作。

後來在採訪裡提到這段時光,張朝陽很後悔,覺得自己“不夠勤奮”。

“微博大戰已經全面爆發。”

2010年,張朝陽最先意識到了新浪的兇猛攻勢,他對內部表示,要不計成本投入追趕,把搜狐微博做起來。

但最大的威脅還不在新浪,而是一個叫騰訊的後起之秀。

早在QQ還在開闢江山、微信出生還有10年之久時,張朝陽與馬化騰早已結識

那一年,騰訊總收入爲人民幣196.460億元(29.665億美元),較去年同期增長57.9%。而同期的搜狐,全年總收入爲6.128億美元,較2009年增長19%。

2010 年,張朝陽在金鷹節頒獎典禮上作爲嘉賓發言:“中國互聯網現在已到了決戰的時候,這是一場巨頭之間的戰爭。巨頭有七個:新浪、搜狐、本站、騰訊、百度、阿里巴巴以及盛大。可以說是‘戰國七雄’。但應該不會出現秦滅六國的情況,最後可能是幾分天下……這場戰國七雄的爭鬥最多五年可見分曉。”

這段話暴露出他對局勢的觀察偏頗,如果僅僅滿足於“分天下”,接下來暗潮洶涌的互聯網時代洪流,會卷得他猝不及防。

社交網站方面,早在2007年前後,幾位大學生創辦的人人網逐漸風生水起。雖然後來也歸於沒落,但人人網的創辦人,是曾經因爲“做不了主,沒有什麼勁頭”的前搜狐資深副總裁陳一舟。

人人網的創辦人,是曾經因爲“做不了主,沒有什麼勁頭”的前搜狐資深副總裁陳一舟

搜索引擎方面,後來居上的百度迅速搶佔先機,漸漸把搜狐擠到無人問津之地,就像谷歌後來居上碾壓了雅虎那般銳不可當。

2011年,微博、微信異軍突起,這一年,張朝陽的抑鬱症發作了。

對於抑鬱症的病因,他堅稱是“爬雪山後導致大腦缺氧”。但外界難免猜測,他的鬱悶,是被微博、微信兩大社交產品的急速膨脹帶來的壓迫與震愕所致。

2013年,張朝陽再度在公衆前露面,並自嘲“被微博和微信左右甩了兩個耳光”。

2011年,微博、微信異軍突起

這一年,他在接受楊瀾採訪時疾首坦言:“我真的什麼都有,但我竟然這麼痛苦”。

這句話聽起來好笑,但對當時的張朝陽而言,是他自己口中潛伏多年的精神危機,他坦言,自己在閉關期間進行了反思和調整,得出的結論是:當年對“成功”的定義出現了問題。

放浪形骸、高調社交、“有錢有名”,也許都不是成功,他慨嘆道:“是否在舞臺中央這件事,已經不再重要了”。

不過,這個時候,張朝陽對搜狐仍有一線信心。最後一次奮起直追,他把重心放在了視頻:“我們一定要把搜狐視頻做成功,要在數據上全面超越競爭對手”。

2014年,搜狐視頻宣佈收購56視頻,但卻不包括“我秀”業務。

而這個“我秀”,正是當時56網的直播領域。

2014年,搜狐視頻宣佈收購56視頻,但卻不包括“我秀”業務

誰能料到,緊接着的2015、2016年,直播平臺在國內全面爆發,鬥魚、虎牙、戰旗、YY等爭奇鬥豔,雨後春筍般一口氣長出近200家。

對於搜狐的衰落,業界普遍從業務模式、互聯網流行趨勢等方面來分析總結,唏噓嘆惋。再加上根本上缺乏技術基因,面對洶涌來襲的互聯網新秀,搜狐以守爲攻,卻極少取得優勢,反而不斷錯過了手遊、社交、電商、直播等諸多風口。

或許也與企業管理方式有關。周鴻禕曾評價張朝陽:老張太Nice了,好人一般打不過壞人,好人沒有好報。

互聯網蓬勃生長的那幾年,奮鬥、加班文化如火如荼,張朝陽的“佛系”,對於個人而言是溫厚,對於整個企業而言,可能是自甘落後。

2015年,張朝陽正式入駐新浪微博,宣佈了自己的妥協。

張朝陽新浪微博賬號

原來的老夥計早已陸續離開,且不少都成爲了搜狐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原搜狐總裁兼首席運營官古永鏘離開後創辦了優酷;原搜狐高級副總裁李善友離職後創辦了酷6網;原搜狐首席運營官龔宇辭職後創辦了愛奇藝。

2020年,搜狐將搜狗賣給了騰訊,間接成爲騰訊的子公司。

2022年4月12日,美國證劵交易委員會(SEC)將搜狐、金融壹賬通等12家中概股公司加入“預摘牌”名單。對此,搜狐給出了“無異議”的平靜迴應。

5月16日,搜狐一季度財報顯示營收1.93億美元,淨利潤900萬美元,市值僅爲5.57億美元,相較於本站的626.55億美元、阿里的2442.69億美元、騰訊的4471.7億美元(3.51萬億港元),搜狐像沉睡太久的兔子,被後來居上的雄龜遠遠甩在後面。

如今,打開搜狐APP,八個大字赫然映在眼簾:“不只看劇,還有直播”。

搜狐視頻app啓動頁面顯示

有點落後,也有點落寞。

我們很難去抽象評價一個CEO和一個物理老師的“社會地位”。

但對於作爲公衆人物的張朝陽來說,更容易被大衆予以置評的維度,是其呈現於世的身份前後變化。

張朝陽

站在高峰時,他毫不掩飾地自己的野心和慾望,高調宣揚對美女、娛樂與名利場的熱愛,且將其視爲一種本真和率直。當搜狐幾度深陷危機時,他也會奮力掙扎,甚至用力得有些像表演——一個即便家道中落也仍在不斷展示自我的中年人。

在如今的搜狐旗下產品搜狐號、狐友等平臺上,張朝陽的過分活躍,甚至一度被網友誤以爲是水軍。

而對於物理課直播,張朝陽的解釋也顯得比多年前“穩妥”“平衡”些了:一方面是爲了興趣,另一方面,是爲了搜狐視頻平臺的知識直播。

張朝陽的物理課視頻號

這一次,他的確有在做點兒什麼來力挽狂瀾,但不再高調宣言,而是靜悄悄地:從2021年12月初開始,搜狐不斷招徠高校教授、專業知識博主和學者入駐,包括北京交通大學國家級物理實驗教學示範中心教師陳徵、中國地質科學院構造地質學博士董漢文、物理科普達人周思益、央視《開講啦》青年代表魏朝博……

從商業角度來說,知識傳播似乎有着可觀的市場潛力,但當張朝陽轉身朝向黑板,他始終無法阻擋背後的人對他“CEO”身份的指點和奚落。

最容易拿來與張朝陽一起討論的是俞敏洪。兩人同爲九十年代的創業家,同樣曾爲時代弄潮。

俞敏洪

二十多年過去,互聯網與教培行業分別經歷了巨大的跌宕。張朝陽不得已開始“上課”,俞敏洪則不得不“下課”。

新東方多個校區陸續倒閉後,CEO俞敏洪清退了所有校區的桌椅,送去了鄉村小學,自己則轉型做農業直播。

俞敏洪的農業直播間

去年11月,我們發了一篇推文,標題是《俞校長,體面轉身》。“體面”,意味着對自己身後路的不卑不亢,對逆境損失不作哀嚎,從高出走下,不是落魄,而是勇氣。

不過,真正的勇氣和底氣,是在竭盡全力後,將至生命晚年而不悔,踏上帶月荷鋤之路而不餒。

相較之下,一次次把機會拒之門外的張朝陽,即便撿起了老本行物理,即便受到了專業好評,也難免叫人唏噓“不務正業”。

從一箇中年人身份看,他仍能日拱一卒,但從一個曾經野心勃勃的企業家而言,搜狐已經成爲他逃荒的戰壕,知識傳播的生長能力再強大,它也不是搜狐的基因。

本質上,張朝陽依然是當年的張朝陽:能力不小,心卻不定,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但現已年近花甲的他,或許的確享受物理的星辰大海,但如果企圖僅憑“眼裡的光”讓搜狐起死回生,最終等來的,或許只有勉強爲生。

編輯 | 煎尼

排版 | 楊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