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令人髮指的暗黑和殘酷,一邊痛罵一邊五星好評

鳥山明去世後的一段時間,本花曾簡單跟大家聊過“漫畫家”這個職業。

它在日本的平均壽命只有57歲左右(根據網絡統計),用最經典的一句話形容就是:“無論白天黑夜,就是一直畫......一直畫......”。

日本漫畫家發了個視頻,被親媽拿槍逼着趕稿

爲了平衡身體和趕稿時間,很多漫畫家會做些無奈的妥協,有的輕畫技重內容,有的則反之,兩者兼備者你能想到的有哪些?

(哦,還有直接妥協到休刊的,不過這種稀少樣本可忽略不計。)

今天要介紹的漫畫家阪本真一大概算一位,他和沙村廣明、萩尾望都在2024年安古蘭漫畫節上開辦了大師班。

與沙村廣明一樣,他着重深刻、殘酷的主題與寫實的畫風,只是沙村極端粗獷,而他極盡細膩。

01

從“肌肉男”到“雌雄難辨”,

他越畫越迷人!

阪本真一1990年在《週刊少年JUMP》出道,他早期的作品都是肌肉噴張,荷爾蒙爆棚的男性角色。

按他的話說,“少年”是一種非常不同的風格,需要畫出有特色的人物。

而且他也非常沉迷於畫肌肉,尤其是三角肌。

“三角肌是我最喜歡的,畫的越好,我一天的心情就會越好”。

出道十多年後,他從少年漫轉到了青年漫,風格也更加傾向於寫實主義。

主角同樣美麗英俊,但不再肌肉發達,而是精瘦有力。

他們從頭到腳都過分精緻美型,長着大而富有表現力的眼睛,濃郁立體的鼻子,配上一頭狂野的秀髮,甚至有種雌雄同體的美。

繪畫開始前,阪本真一會讓助手穿上相應的服裝拍照,再參考照片完成草稿。

這樣的流程比傳統創作多了一個步驟,但卻更容易注意到一些細節,比如衣服上的褶皺,比如裙襬蕾絲邊精美繁複的花紋。

這些一絲不苟的細節也是阪本真一作品最大的特點之一。

全綵畫面大多靚麗吸睛,如插畫般細膩華麗,人物如3D建模般立體真實,極具視覺衝擊力。

黑白稿甚至更具張力,而且精緻度毫不妥協。

他擅長用大片的黑色陰影來營造恐怖或神秘的氛圍,在密密麻麻的黑白排線中,髮絲的飄逸感、眼神的感染力、脣部的厚度和質感等等衝屏而出,配合恰到好處的光影,即使不看劇情也能感受到人物當下的心境。

縱橫交錯的線條就好似皮膚表層的毛細血管,在整體中耗不起眼,卻飽含了強大的生命力。

2012年左右,在完成了漫畫《孤高之人》的連載後,阪本真一正式從手繪轉向數字繪畫。具體原因大概是某些慣用的工具和材料逐漸退出了市場。

“數字繪畫讓我可以輕鬆的修復錯誤,消除不規則的地方。我再也回不去了,它太方便了。”

對阪本真一來說,這是數字繪畫最方便的地方,卻也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因爲它扼殺了“意外驚喜”的可能。

手繪的過程難免“犯錯”,但如果花時間去仔細修復,最終可能會得到更意外的感覺。

捨棄這種可能性後,阪本真一隻能儘量在數字繪畫中模擬手繪的感覺,確保自己的線條與其他數字畫家的不相似。

“我不想被數字繪畫的洪流吞沒,所以想融入一些扭曲或不合時宜的東西,我想畫出有現場感的線條,那麼重要的就是不要太有條理。”

02

被美化過的血腥與暴力,

好像更恐怖了!

阪本真一最出名的兩部作品是《孤高之人》和《純真之人》,它們都在日本媒體藝術節中獲得了優秀獎,後者還在2014年入圍了第18屆手冢治虫文化獎漫畫大獎。

《純真之人》

《孤高之人》

《純真之人》以追求自由與平等的法國大革命爲背景,講述了歷史上真實存在的“皇家劊子手”一族。

主角是路易十六統治時期的高級劊子手查理·亨利·桑鬆。他被迫承襲家族職位,在歷史的洪流中挺身面對命運的殘酷,並想方設法與之抗爭。

爲了完成《純真之人》,阪本真一對法國“劊子手”一族做了充分的研究,他親自去過大部分地方,還從盧浮宮和凡爾賽宮等書籍中汲取靈感,拍攝了很多現場照片。

四四方方的黑白格子中最大程度地還原了巴洛克風格建築,哥特式的精緻服裝還有底層社會的苦痛和掙扎。

父親爲了讓桑鬆繼承“劊子手”職業,對他使用高筒靴刑罰;在獄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朋友要被他親手斬殺;被餓了好幾天的獅子即將成爲自己的刀下亡魂,只爲了給貴族娛樂助興。

奪人性命的劊子手也不過是上位者用來滿足惡趣味的傀儡。

《孤高之人》同樣如此,它講述了一個登山家挑戰險峰的故事。

漫畫中登山的過程被描繪的淋漓盡致,從手指凍傷的毀滅性影響,到登頂時體內內啡肽的釋放,再到一個絕望男人在山上掙扎求生的悲慘現狀,這部作品同樣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在很多漫畫中,背景的作用更多是保持畫面的平衡和氛圍感,並不會過分具體,但在阪本真一的筆下,它們強調了時代的頹廢和墮落,讓讀者不自覺地沉浸在殘酷和悲劇性的故事中。

在創作《純真之人》期間,阪本真一總是去神社祈禱,“因爲我的作品中有太多人死去了。”

這是一部關於死亡的作品,“劊子手”題材不可避免地涉及諸如強姦、輪姦、絞刑、五馬分屍等“刑罰”。

雖然阪本真一在處理死亡時儘可能用藝術來增加美感,用“隱喻”的手法來規避直接的血腥與暴力。

比如將公衆的抗議描繪成海嘯,比如在描繪“肢解”片段時用小提琴的四根弦代替人的四肢,並用一根根斷絃來象徵處決的過程,或是用人體的扭曲和分裂來刻畫內心的糾葛和掙扎。

但這種手法卻也一定程度上增強了戲劇性。

就像一場沉浸式的電影體驗,絕佳的視聽效果讓讀者在意象的表達下更加接近極端暴力帶來的恐懼,感覺甚至變得更真實,更具象,更身臨其境。

豆瓣光影塵跡:“勝在極度寫實的畫風,甚至真實到讓人反胃。畫面是美得藝術,劇情卻如此扭曲,美得殘酷,”

很多讀者一邊痛罵他用不必要的殘忍劇情和畫面來博眼球,一邊感嘆畫工和藝術手法的精湛,默默留個中規中矩的好評,並考慮將實體書收入囊中。

對此,阪本真一認爲,鮮血是那個時代社會的底色,所以這樣的刻畫無可避免。

“我試圖爲一個理想而奮鬥,不管當下有多殘酷。那是一個充滿血腥和暴力的時代,所以有必要畫這樣的場景。”

而在這些場景背後,無論是《純真之人》還是《孤高之人》,阪本真一想揭示的主題都只有一個——人類生命的短暫性。

劊子手下的人每天都在換,桑鬆一生親手處決了近 3,000 人。

而《孤高之人》的原型加藤文太郎在登山的過程中遭遇暴風雪去世,享年31歲。

“Live like you are going to die tomorrow(把每一天當成最後一天去活),你可以在這兩個故事中看到這一點的充分體現。”

中島美嘉主演《純真之人》舞臺劇

03

少年漫三要素:友情、努力、勝利?

“這種想法是不現實的”

阪本真一從沒受過專業的繪畫訓練,他是一位自學成才的漫畫家。

小學一年級時,他在公園裡發現了一本被遺忘的《少年JUMP》雜誌,看到了第一頁的《北斗神拳》,那是他第一次接觸漫畫,大受震撼。

“就像是被閃電擊中,像電流穿過身體,我至今還記得那種感覺。”

到了高二,當他必須要開始思考未來的時候,他決定走一條和別人不一樣的路,於是報名參加了漫畫比賽。

作品獲獎之後,阪本真一在高三聯繫上了JUMP雜誌的一位編輯,去到東京正式開啓了漫畫家生涯。

最開始他的首要任務是取悅讀者,受《北斗神拳》和《筋肉人》的影響,他認爲要想進步不僅需要體力(肌肉),還需要友誼。

就像少年漫經典三要素:友情、努力、勝利。

後來隨着越來越多地接觸社會,阪本真一意識到這種想法是不現實的。

“事實上我們很孤獨,我們傾向於首先考慮自己,而不是依賴同伴。”

“我明白了經典少年漫所傳遞的價值觀並不一定是生活所必需的。我深深地問自己:如果我們不需要體力,那麼生活中什麼纔是重要的呢?我認爲更多的是精神力量。”

換言之,畫自己看到的和經歷的東西。

阪本真一最開始喜歡一個人趴在辦公桌上畫漫畫,很難融入社會。成家之後他被迫參加家長會,和其他人溝通,開始漸漸懂得“我所感受到的,其他人也一定會感受到”的道理,創作的思維方式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他認爲,漫畫是用線而不是點來連接事物的,所以即使你拿出了你內心沒有的東西,它也不會很好地連接起來(因爲你沒辦法讓它真正做到血肉豐滿)。

“即使你害怕‘表達這種意見可以嗎?’,只要它流經你的身體,你就一定能夠很好地落地。生活亦如此,即使你看不到前方的事情,但如果你把眼前的事情一一去做,你應該能夠到達一個讓你受益匪淺的地方。”

帶着這種信念,他開始在漫畫中做實驗,比如上面提到的隱喻手法,再比如他嘗試在漫畫中不使用擬聲詞。

他會在玻璃破碎的場景中不寫類似“parin”的擬聲詞,而是用畫面喚起聲音。

會把建築物坍塌的畫面放在冰川坍塌之前,讓讀者能聯繫到類似的聲音感覺。

“我相信讀者的體驗。我想正是因爲長久以來漫畫讀者的水平不斷提高,我們才能夠做這樣的實驗性的事情。”

他儘可能用畫面給讀者帶去身臨其境的感受,不摻雜任何多餘的元素。

以前他認爲自己的作品是讀完就扔的東西,而新風格好像讓他越來越貼近讀者,作品似乎也有了些長期存在的價值。

“讓它們銘刻在讀者的腦中不被遺忘,這就是我的動力。那個昏昏欲睡只會畫肌肉的男孩終於甦醒,有了一個可以自由奔跑的工具。”

至於未來會怎樣,阪本真一不在乎也不去思考,他認爲那沒有意義,就像十多年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走這麼遠。

“我專注於當下,並感激眼前的一切。”

-THE END-

-新書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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