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貴又不保值？花了幾千上萬元，現在只值百元，甚至還被拒收！知名大牌年售超280億元，正在被中國消費者“拋棄”？

一顆顆看似單價並不十分昂貴的小珠子，不僅“串起”一家全球知名的珠寶上市公司，還助其業績猛增。

近日，丹麥珠寶品牌潘多拉發佈2024財年一季報。數據顯示，今年前三個月，潘多拉營收實現同比18%的有機增長，達到68.34億丹麥克朗（約合9.85億美元）；淨利潤9.65億丹麥克朗（約合1.39億美元）。受益於銀價上漲和匯率變動，潘多拉的毛利率創下79.4%的新紀錄。

這一誕生於丹麥哥本哈根的“小夫妻工坊”，爲何能在42年間成長爲全球知名、讓Tiffany等奢侈品都眼紅的爆火珠寶品牌？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過去一年，潘多拉股價累計漲超80%。然而，業績持續增長潘多拉卻在中國市場遭遇“水逆”。財報顯示，從2022年到2023年，潘多拉在中國市場的銷售額分別下滑47%和9%。而我國消費者對潘多拉的態度也出現兩極分化。記者採訪瞭解到，有人很是癡迷，向“潘門”豪擲十餘萬元；有人則稱其是“時代的眼淚，又貴又不保值”。

令人唏噓的是，《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調查發現，每條售價數千元、上萬元的潘多拉手鍊，在我國珠寶二級市場“幾乎沒有回收價值”。部分二手奢侈品商家會直接拒絕收潘多拉飾品，而有的商家給出的價格僅爲“銀飾克重”，每克5元—10元不等。

依靠“定製”故事，變相綁定女孩“分期付款”的潘多拉，何時能扭轉在中國市場遇冷的局面？

一季度營收9.87億美元

吸金能力讓奢侈品眼紅

“世界上難以找到兩條一模一樣的潘多拉手鍊”——通過“故事化”營銷，以及單個飾品從200元到3000元不等的“寵粉”價格，潘多拉吸引了一大批想實現“奢侈品定製”心願的女孩。

網友稱，一入“潘門”深似海，這只是家裡的“冰山一角”（網友分享截圖）

只用了42年，潘多拉就從卡地亞、Tiffany、梵克雅寶等一衆百年曆史的奢侈品大牌中“突圍”，搶佔了全球大衆珠寶市場的龍頭位置。

當地時間5月2日，潘多拉發佈2024年第一季度關鍵業績數據，公司營收同比增加近10億丹麥克朗至68.34億丹麥克朗（約合9.85億美元），取得18%有機增長。其中，線上銷售額佔比20%左右，有機增長24%。

而在今年一季度，LV母公司LVMH集團“珠寶腕錶”板塊（包含Tiffany、寶格麗等8個品牌）的銷售額同比下滑5%至24.66億歐元。

“單純從財報數字上看，潘多拉的表現已經超過了很多奢侈品集團，以及它們的珠寶板塊。”資深鑽石珠寶行業專家朱光宇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書面採訪時表示，潘多拉的定位是大衆型，所以更受歡迎。

值得一提的是，潘多拉業績增長的一大助力爲“實驗室培育鑽石”，該板塊今年一季度銷售額激增87%至6300萬克朗（約合910萬美元）。

“‘培育鑽石’是潘多拉的新興板塊，在整個集團的銷售額佔比不到1%，但有助於隱性地提升業績。”朱光宇告訴記者，2021年5月潘多拉首次公開宣佈採用培育鑽石時，引起過很大的爭議，隨後幾年，潘多拉先後在美國、加拿大、墨西哥等國投放培育鑽石珠寶，目前賣培育鑽石的門店已達700多家。

接下來，潘多拉能否通過“培育鑽石”進一步提升業績？“‘培育鑽石’板塊的（長期）增長性是肯定的，因爲它可以不斷擴店、不斷增加產品投放力度等。但如果看同店增長，可能要從一定程度上考慮到降價因素。”朱光宇認爲。

業績連年增長

卻被中國女孩“拋棄”

1982年，丹麥金匠Per Enevoldsen和妻子在哥本哈根創立了潘多拉，這家小小的金飾加工坊，在其標誌性“串式手鍊”面世後，自2000年起向全球市場壯大，它的店鋪熱衷於與勞力士、卡地亞、Tiffany等奢侈品大牌爲鄰，2010年潘多拉在納斯達克OMX哥本哈根證券交易所上市。

花幾百元便可以買回一顆小小的珠子，自由搭配在潘多拉手鍊上，展現自己獨一無二的品位，這樣的“定製感”讓無數女孩心動。

消費者分享，全球購買潘多拉串珠的樂趣（網友分享截圖）

但很快，消費者們就發現，一入“潘門”深似海，這樣一顆一顆地買、看似省錢，而這實際上是一種變相的“分期付款”。不知不覺中，女孩們爲一串手鍊的累計支出輕鬆達到四五位數。

看似單價並不十分昂貴的小珠子，一旦串起來“輕鬆”數千、上萬（網友分享截圖）

甘願爲串珠打開錢包的女孩們，讓潘多拉從“夫妻店”一躍成爲年銷售額逾4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89億元）的珠寶名牌。

翻開近三年財報，《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發現，從2021年～2023年，潘多拉的年銷售額一路走高，分別爲233.94億丹麥克朗（約合33.79億美元）、264.63億丹麥克朗（約合38.21億美元）、281.36億丹麥克朗（約合40.63億美元）；對應淨利潤分別爲41.6億丹麥克朗（約合6億美元）、50.3億丹麥克朗（約合7.24億美元）、47.4億丹麥克朗（約合6.83億美元）；對應毛利率則分別爲76.1%、76.3%、78.6%。

潘多拉2023財年年報截圖

今年一季度，潘多拉毛利率達到79.4%，創歷史新高。潘多拉將高毛利率歸結於“渠道的整合、定價和效率的提升，以及銀價和匯率的順風效應”。

然而，潘多拉整體業績增長的同時，其中國市場的“魔盒”卻失靈了。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統計發現，潘多拉在中國市場的“高光時刻”爲2019年，當年銷售額爲19.7億丹麥克朗（約合2.84億美元），此後開始走“下坡路”。從2021年到2023年，潘多拉在中國的銷售額分別爲11.26億丹麥克朗（約合1.62億美元）、7.37億丹麥克朗（約合1.06億美元）、5.64億丹麥克朗（約合8144萬美元）。今年一季度，潘多拉在中國市場的銷售額同比大減17%至1.1億丹麥克朗（約合1587.3萬美元）。

公開數據顯示，潘多拉於2015年進入中國，曾用4年時間開出超240家門店。5月7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致電潘多拉官方客服，希望瞭解目前該品牌的店鋪數量，但工作人員表示：“系企業內部資料，無法查詢。”記者隨後通過潘多拉小程序查詢到，截至目前，該品牌在內地市場的門店爲215家，其中門店數量TOP5的城市爲：上海26家、北京19家、廣州11家、深圳11家、成都10家。

目前，潘多拉在中國市場的收入佔比已從9%下降到2%，會導致其門店數進一步收縮嗎？記者多次聯繫潘多拉方面希望採訪，但截至發稿前並未得到回覆。

又貴又不保值？

萬元手串被珠寶二級市場“拒收”

潘多拉在中國消費者心中的兩極分化，從珠寶二級市場的行情中可見一斑。

“入坑的時候，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尋找潘多拉的影子。”一位消費者在社交平臺上發帖稱，“誰想到它除了（會）發黑，竟然一點都不保值。”

二手奢侈品商家與記者聊天對話截圖

有網友稱數千元的手鍊只能按克只值100多元（網友分享截圖）

就連10元/克的價格都有網友表示賣不到這麼多錢，按照5.1元的克價出，自己當時花了幾千元的半圈珠子潘多拉手串，只值193元。

網友稱，潘多拉容易氧化“發黑”，時不時還要清洗一下“時代的眼淚”（網友分享截圖）

“我甚至找不到人接。”一位潘多拉曾經的“真愛粉”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今年她詢問多個奢侈品回收的商家，自己當時花費將近1萬元購買的潘多拉手串值多少錢？對方回覆：“不收的哦，我們只收一線大牌。”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也從多位二手奢侈品商家方面瞭解到，潘多拉的回收行情較差。“潘多拉不算奢侈品，不夠保值。另外，就鑑定而言，其材質和工藝也沒什麼鑑定點。”多方採訪後，記者得知，市面上回收潘多拉的二奢商家多以其銀飾克重計費，價格十分低廉，爲每克5元到10元不等。

潘多拉飾品的材質（潘多拉小程序截圖）

朱光宇認爲，潘多拉對各個市場的側重程度不一樣，而其部分觀念、定價方式以及設計理念未得到中國消費者認可。此外，在他看來，短期內潘多拉在中國的銷售都不會很樂觀。現在大部分消費者更注重能保值升值的產品，比如黃金，而普遍不看重鑲嵌類。

“大部分的中國消費者都很務實，他們一看材料，二看價值屬性。潘多拉的材料導致很多人認爲它賣貴了。”朱光宇說。記者注意到，潘多拉大部分串珠的材質大多廉價，比如銅銀合金、925銀、氧化鋯石等。

潘多拉的公開表態始終是“對中國市場的長期發展持有信心”。但朱光宇分析稱：“首先要看潘多拉願不願意爲了‘這2%’去努力。如果願意的話，那就要調整自己的店鋪、產品、品牌形象等等。”

記者|杜蔚 丁舟洋

編輯|程鵬 樑梟 杜恆峰

校對|王月龍

封面圖片來源：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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