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謙專欄》美俄破冰 歐洲的陰影

美俄18日就結束俄烏戰爭議題在沙烏地阿拉伯首都利雅德舉行會談，由美國國務卿盧比歐（Marco Rubio，左二）與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Sergei Lavrov，右一）作爲代表談判。圖／美聯社

隨着由美俄兩國外長盧比歐、拉夫羅夫領銜的破冰談判在沙烏地阿拉伯啓動，俄烏開戰3年來一直被西方盟國奉爲圭臬的「不在沒有烏克蘭人在場的情況下談判烏克蘭問題」原則，也就此坍塌。

即便歐洲國家仍疾呼確保烏克蘭的自主和尊嚴，不能由美國越俎代庖代替烏克蘭做出涉及領土主權的承諾；但歐洲國家領導人也承認，如果任何一個潛在的和平方案沒有美國的支持和參與，那都是無法維繫的。眼看川普力推的停火談判箭在弦上，爲了避免歐洲的角色邊緣化並支撐烏克蘭的底氣，英國、法國均帶頭表態，願意派兵進入停火後的烏克蘭維和，以執行未來達成的和平協議。

但是，美國防長赫格塞斯公然稱烏克蘭要恢復到2014年包含克里米亞的邊界「不現實」，並稱美軍和北約都不應承擔戰後維和任務；美國副總統範斯在慕尼黑安全峰會上大批歐洲國家「民主倒退」，並當衆爲歐洲民粹極右翼勢力鼓吹等出格行爲，仍使美國與歐洲之間的跨大西洋關係投下了一道長長的陰影，且有可能演變成持久性的裂痕。

細看美俄外長首輪談判後的進展，美方稱，美俄有意「爲今後在共同地緣政治利益問題上的合作」，以及在衝突結束後「將出現的歷史性經濟和投資機遇奠定基礎」。美俄關係朝着解凍金融與經濟制裁、鬆綁俄油氣出口限制的方向演進，已屬必然。

美國率先爲俄解套，也將讓戰前本在俄境內擁有龐大經濟利益，但開戰後不得不放棄或撤出的歐方感到急迫。俄方則對美提出，必須「消除衝突的根源，爲實現持久的和平創造適當條件」。在俄羅斯的地緣語境中，所謂「消除衝突的根源」，指涉的其實就是俄烏開戰之前，俄羅斯曾對美國提出的一系列談判要約─包括要求美國保證不再向東擴展北約；不再接納任何前蘇聯成員加入北約，特別是烏克蘭與喬治亞；美方承諾不在前蘇聯國家建立軍事基地，並停止與這些國家的任何軍事合作等等。然而這些訴求，都在2021年底到2022年初，被當時的拜登政府和北約全數拒絕。此後，俄羅斯即大舉入侵烏克蘭。

如今，美國重新換上川普上臺。從川普第二任的軌跡來看，他以美國利益和國家安全爲由，頗爲認真地構思強買格陵蘭、兼併加拿大，並不排除以武力手段奪取巴拿馬運河，在在折射出川普重視大國周邊「影響力範圍」和「安全圈」的地緣政治觀。這種承認大國應有其勢力範圍的邏輯，如果套用到歐陸，則很可能與普丁欲重塑俄羅斯周邊安全態勢，至少需遙控烏克蘭、白俄羅斯、喬治亞、摩爾多瓦等鄰國的意圖相向而行。

也無怪乎已有西方輿論擔憂，普丁和川普將上演的峰會，可能會形成又一次畫分歐陸勢力範圍的「新雅爾達體系」。在此壓力下，西歐國家也開始調整與中國的僵冷關係。也因此，王毅在慕尼黑一番「戰事發生在歐洲大地，歐洲更有必要爲和平發揮作用」，「期待所有當事方和利益攸關方都能適時參與到和談進程中來」的表態，更使正被川普政府排除在談判桌外的歐洲諸國，尤顯五味雜陳，冷暖自知了。

（作者爲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