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軟成OpenAI劇變最大贏家,全靠納德拉
11月27日消息,本月17日,人工智能初創公司OpenAI陷入了硅谷歷史上最混亂的週末。作爲該公司最大的投資者,微軟首席執行官薩蒂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本應專注於挽救公司的財產。然而,納德拉的思緒卻還停留在板球比賽上。
然而,納德拉無法全神貫注於印度對陣澳大利亞的板球世界盃決賽,因爲他發現自己捲入了另一場比賽,並且需要他採取更多行動。儘管如此,在瘋狂的談判中,納德拉仍然不斷查看比分,並向不那麼狂熱的同事報告他最喜歡的運動的實時比分。儘管他支持的印度隊陷入困境,但他的公司——微軟——仍存希望。
對微軟最理想結果:奧特曼重返OpenAI擔任CEO
薩蒂亞·納德拉提前幾分鐘才得知OpenAI董事會即將解僱薩姆·奧特曼(SamAltman)的消息,這是他任職以來最瘋狂的週末。ChatGPT背後的公司一直在追求900億美元的估值。鮮有董事會的決定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威脅到如此巨大的價值。
儘管微軟斥資100多億美元,收購了OpenAI 49%的股份,並利用其技術開發新一代軟件,承諾徹底改變工作方式,這項投資讓微軟獨自引領人工智能革命的前沿。但微軟並沒有董事會席位,納德拉和其他人幾乎同時發現他們的投資突然出了問題。
當董事會將矛頭指向奧特曼時,他立即向納德拉求助。在董事會政變發生幾個小時後,他們通過電話討論了奧特曼重返OpenAI或加入微軟的可能性。如果奧特曼無法重返OpenAI,這位人工智能公司的前首席執行官將成爲微軟的一名員工。
在這個瘋狂的週末結束時,奧特曼同意在微軟建立全新的人工智能部門,這樣他就可以繼續與納德拉合作,並利用微軟的計算資源。很快,事情變得明朗起來,數百名研究人員準備隨奧特曼一起加入微軟。微軟爲這些工程師準備了所有辦公設施,包括LinkedIn的整層辦公樓、豐富的雲計算資源以及蘋果筆記本電腦。微軟員工向他們的未來同事保證,他們甚至不必使用微軟專用的辦公軟件Teams。
然而,據瞭解納德拉想法的人士稱,對微軟來說,最理想的結果是奧特曼重返OpenAI擔任首席執行官。通過向OpenAI團隊敞開微軟的大門,納德拉增加了奧特曼的籌碼,在OpenAI面臨多數董事會成員離職之際,奧特曼重新獲得了自己的職位。經過緊張的五天談判,奧特曼成功復職,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奧特曼在一篇確認迴歸的帖子中特別提到了納德拉的支持。
微軟成大贏家關鍵:納德拉與奧特曼的牢固關係
在硅谷最熱門的初創企業OpenAI陷入混亂之後,微軟如何保住自己的鉅額投資,甚至意外成爲大贏家呢?
答案很大程度上與納德拉的管理和領導風格以及他對凱文·斯科特(Kevin Scott)的信任有關。斯科特是微軟的首席技術官,也是公司人工智能戰略的策劃者。這兩位人物幫助奧特曼恢復了在OpenAI的職位,保護了微軟高達130億美元的投資,並使微軟從困境中解脫出來。
微軟和OpenAI之間的非常規合作關係偶爾也會令人感到尷尬。然而,納德拉的神來之筆是與奧特曼建立起牢固的關係,這是納德拉的一大策略之舉,讓他成爲不可或缺的合作伙伴。
現年56歲的納德拉出生並在印度海得拉巴長大。作爲一名普通學生,他最大的願望是上一所三流大學,打打板球,並在銀行工作。在未能通過印度最著名大學的入學考試後,納德拉在馬尼帕爾理工學院主修電氣工程。根據他2017年的回憶錄《Hit Refresh》,自從他十幾歲時寫了第一行代碼以來,他就開始對計算機和軟件着迷。
然而,他並不打算離開印度,至少不是特別想離開。事實上,在申請美國研究生院時,納德拉希望他們會拒絕他。然而,他最終來到美國威斯康星大學密爾沃基分校攻讀計算機科學碩士學位。1990年,他接到了太陽微系統公司的聘用電話,搬到加州工作了兩年,然後接到了微軟位於華盛頓州雷蒙德的電話,這改變了他的生活。他要去微軟工作了。
然而,在他的書中,他提到了在面試過程中,他接受了一系列的工程測試和編碼場景,其中一個簡單的問題讓他感到困惑:如果你在街上看到一個哭泣的嬰兒,你會怎麼做?答案似乎很明顯:撥打911。然而面試官告訴納德拉:“你需要些同情心,夥計!如果一個嬰兒躺在街上哭,把他抱起來。”
成爲微軟員工後,納德拉一直記得這一課。他最初遇到的人之一是史蒂夫·鮑爾默(Steve Ballmer),他用一種“非常有表現力的擊掌方式”歡迎了他未來的CEO繼任者。在公司工作的頭幾年,納德拉每週都會帶着康柏電腦在全國各地拜訪客戶,週末還會飛往芝加哥大學進修。
隨着在公司中的晉升,納德拉負責過微軟帝國的幾個重要業務,如雲計算業務Azure和搜索引擎必應。Azure現在是公司整體增長的引擎,甚至微軟的股票表現也與其密切相關。在納德拉任職期間,微軟的回報率超過了1100%,而標普500指數的回報率爲215%。儘管必應的表現平平,但其上個財年幫助微軟獲得了120億美元的廣告收入。
2014年2月,納德拉擔任微軟歷史上的第三任首席執行官時,他的形象與之前的兩位CEO截然不同。比爾·蓋茨(Bill Gates)是一個脾氣暴躁、喜歡大喊大叫的人,而鮑爾默更像是一個引發公衆歡呼的明星。而納德拉卻喜歡以柔風細雨的方式開展業務。
他在感恩節假期寫了一份10頁長的備忘錄,回答了董事會關於他願景的問題,從而獲得了首席執行官的職位。納德拉解釋說,他的首要任務是修復公司的內部文化。他在一次會議上告訴高管,他覺得僅僅發佈新產品不是慶祝的理由,微軟必須根據人們是否真的喜歡來衡量他們的成功。他在書中寫道:“我們需要對我們的客戶和他們未表達、未得到滿足的需求建立更深層次的同理心。”
家庭生活幫助納德拉培養了更深層次的同理心。他的長子贊恩(Zain),出生時患有嚴重的腦癱,需要特殊照顧。去年,贊恩去世,享年26歲。納德拉說:“成爲一個有特殊需要的兒子的父親是我人生的轉折點,塑造了今天的我。”他稱讚恩是“我們家的喜悅,他的力量和溫暖激勵着我不斷突破科技的極限”。
納德拉擔任微軟首席執行官近十年,員工們知道他的期望。
他是一個認識到自己侷限性的領導者,願意將權力下放給他信任的人。作爲高管,他可以友善親切,但也會在必要時削減開支。一位前高管表示,納德拉曾威脅解僱表現不佳的員工。另一位前高管回憶說,他尖刻地告訴一名譁衆取寵的員工“坐下”。他很少罵人,但在一次與微軟高管的會議上,他告訴他們抱怨不是他們的工作。
納德拉本人也始終堅持不懈地努力工作。一位員工曾陪同納德拉前往中國,當他凌晨3點忍受着時差的痛苦走進酒店健身房鍛鍊身體時,卻發現納德拉已經開始工作,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納德拉也不怕遭受損失,終止那些不起作用的項目。他否決了將必應帶到AppleWatch上的努力,稱這是浪費時間。曾向納德拉彙報工作的微軟前高管表示:“納德拉有一種獨特的能力,可以將一項任務簡化爲最重要的問題,而不會疏遠房間裡的任何人。”
沒有董事會席位,微軟OpenAI押注容易受兩種情況影響
納德拉和前任們的區別不僅僅在於他們的言行舉止。蓋茨是個技術天才,鮑爾默在商業模式方面也非常出色,而納德拉則是一名工程師。然而,在擔任首席執行官期間,納德拉完成了多筆鉅額交易。比如,他以260億美元收購了職業社交網站LinkedIn,隨後又斥資750億美元收購了遊戲開發商動視暴雪。相比之下,他更願意接受合作的想法。當鮑爾默從一名員工手中搶走iPhone並假裝踩在上面時,納德拉卻向競爭對手伸出橄欖枝,在他的第一次重大產品發佈會上推出了iPad版的微軟Office套件。
此後,他與亞馬遜達成了交易,與谷歌達成了微妙的和解,並公開表示微軟對於初創企業持開放態度,其中包括OpenAI這樣的初創公司。
納德拉和奧特曼的兄弟情誼始於2018年在愛達荷州太陽谷舉行的Allen&Co.會議上的一次偶遇。納德拉對奧特曼非常感興趣,而奧特曼也對納德拉留下了深刻印象。奧特曼離開會議時確信微軟是唯一一家擁有資本、算力並對人工智能有清晰理解的公司,可以與他的初創公司合作。
然而,儘管微軟投資了130億美元,卻沒有爭取到OpenAI的董事會席位,也沒有在OpenAI的治理中發揮太大作用,因爲微軟擔心過大的影響力會引起越來越嚴格的監管機構的注意。這使得微軟暴露在OpenAI奇怪結構的風險之下。
奧特曼的公司最初是一家非營利性組織,其董事會的主要職責並非追求股東價值最大化,而是開發安全的人工智能,造福全人類。由於沒有董事會席位,微軟在OpenAI劇變中措手不及。該公司還容易受到兩種情況的影響:一種是奧特曼離職創業並帶走大部分員工,另一種是OpenAI董事會在沒有徵求最大投資者意見的情況下解僱奧特曼。第二種情況似乎不太可能發生,然而卻突然變成了現實。
蓋茨最初不看好投資OpenAI,建議完全收購
即使在OpenAI危機爆發之前,微軟的投資也不被普遍看好。據知情人士透露,比爾·蓋茨本人曾告訴高管,微軟如果沒有完全收購OpenAI,支持該公司沒有任何意義。儘管蓋茨後來改變了主意,但他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微軟必須在OpenAI上取得微妙的平衡:保護投資,同時確保持股在50%以下,以避免監管陷阱。
雖然奧特曼重新回到了OpenAI,但微軟的問題並未解決。美國前財政部長拉里·薩默斯(Larry Summers)在重組後的OpenAI董事會中獲得了一個席位,但微軟沒有。目前還不清楚納德拉將如何確保這種情況不再發生。
要理解微軟對未來的押注,需要先了解納德拉的過去。納德拉的父母在他的臥室裡掛着卡爾·馬克思和代表財富和繁榮的印度教女神的海報,但納德拉最想掛的海報卻是他最喜歡的板球運動員。他對板球非常癡迷,以至於在高中時,當他的父親在國外工作時,他留在家裡繼續打球。當他申請微軟的工作時,他甚至在簡歷上提到了板球。其他高管用棒球做類比,而他則用板球。
納德拉在球場上的經歷塑造了他的高管心態。他曾參加過一場令人難忘的比賽,對手是一支實力強大的球隊,以至於納德拉和他的朋友們都被嚇到了。他們的教練不允許他們這樣,而是鼓勵他們說:“不要只是在遠處觀望,去參加比賽!”納德拉至今仍能聽到那個聲音在他腦海中迴盪,他寫道:“這告訴我,你必須尊重你的競爭對手,但不要心存敬畏。去參加比賽吧!”
他確實這樣做了。微軟從2019年開始向OpenAI投入了30億美元的資金。2022年底,這家初創公司發佈了科技史上最火爆的產品ChatGPT,納德拉親自用它翻譯了一首詩。2023年初,他又下了100億美元的賭注,這幫助微軟今年市值達到1萬億美元,增長速度超過了大多數公司。
當然,增長往往伴隨着成長的煩惱。人工智能技術的開發成本極高,隨着微軟建立必要的計算基礎設施,預計該公司的支出將飆升。目前尚不清楚該公司何時或是否能夠通過增加新收入來彌補這些前期成本。有一些證據表明,個人和企業願意爲像GitHub Copilot這樣的人工智能助手支付高價。然而,用於更大型軟件產品的人工智能工具,如微軟的辦公套件Microsoft 365,仍處於早期階段,企業每月支付30美元。微軟的許多現有客戶和新客戶將需要爲這一押注付出代價。
納德拉寄希望於OpenAI的獨立性,以帶來既有利於微軟又有利於人類的創新。然而,OpenAI不確定性表明,即使作爲世界上市值最高的公司之一,將未來外包給一家無法完全控制的初創公司也同樣存在風險。
奧特曼上個月說:“我不會假裝這是一段完美的關係。”但他將納德拉視爲朋友而不是敵人,並稱他們在最重要的人工智能問題上“超級一致”。本月早些時候,當他們一起出現在OpenAI的首屆開發者大會上時,納德拉在奧特曼的熱情介紹下順利上臺。
奧特曼當時問道:“微軟是如何看待這種合作關係的?”納德拉回應稱:“我們愛你們!” 兩人當時都沒有預料到,接下來的事會讓他們更加親近。
至於與OpenAI騷亂同時進行的那場板球比賽,納德拉的公司比他支持的球隊度過了更好的一天:印度在主場失利。他祝賀澳大利亞隊獲勝,然後又開始工作,尋找自己的勝利。(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