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壽/張惠妹大巨蛋與瓊瑤時代
張惠妹21日榮登首位在臺北大巨蛋舉辦個唱的華語女歌手。圖/聲動娛樂提供
張惠妹舞臺形塑以「阿密特」(2009)爲分水嶺,前面13年奠基全方位歌姬聲望地位,後面這15年挑戰跨越主流歌手路徑,涉獵多元議題行動發聲,添加社會平權層次,「阿密特2」(2015)佐以歌德酷派張力舖陳,近10年她多次演唱會的主體風格趨於熟成。
「ASMR Maxxx@Taipei Dome」的開場曲「血腥愛情故事」,原本出自「阿密特2」專輯解剖人性主旨,此刻臺北大巨蛋聽/看阿妹在現場唱:「就讓我來代替你承先啓後/刻骨銘心像一本情愛小說...,寫到哪裡能剛好就好/才能看得要死要活」,多出了意外的憑弔氛圍。
時機點讓人自然想到瓊瑤。瓊瑤這個名字等同於一甲子中文情愛小說的代名詞,2024結尾,瓊瑤選擇離開人世的佈局驚動世人,人們開始肉搜倒帶她的晚年、她的家庭,如同她筆下悲歡離合堆起的泡沫殘影,還真有「血腥愛情故事」裡「千刀萬剮的感情才生動」般驚悚。
大巨蛋放大的聲光魅影彷彿投下大巨彈,全場4萬人面向妹神教主磁吸嘶喊,手中變色螢光棒彷如法器聲聲狂搗,隨着煽情的節奏亢奮流轉。瓊瑤也曾是流行音樂一盞神燈,她的大量歌詞藉由小說拍成影視作品主題曲,擴散效應影響世代人的聽歌情緒,當年歌手誰不巴望能唱到瓊瑤主題曲一舉成名?
張惠妹出道之前,以瓊瑤作詞1987電視劇版「庭院深深」(剛澤斌作曲,江淑娜原唱)做爲「五燈獎」比賽參賽曲,瓊瑤崇尚生死相許即使誇張,歌詞猶賦詩詞美學,最後兩句阿妹當時重複「庭院深深深幾許」的純真,恐怕很難想像若干年後「血腥愛情故事」(Hush作詞)的世界。
更早之前,瓊瑤作詞1971電影版「庭院深深」(劉家昌作曲,女主角歸亞蕾原唱),最後三遍「不如歸去」。也是小說家的導演尹麗川2024電影「出走的決心」,以河南鄭州市一個普通家庭爲場景,父親對母親長期霸凌,有一天女兒勸母離婚,母親心生感慨,寄望女兒能遇見心疼之人,女兒脫口而出:「這年頭沒人信瓊瑤了!」
時代隨紅塵翻滾,即使名震八方無遠弗屆,瓊瑤早已藉由歌詞不如歸去。2024最後一個月,臺北大巨蛋開唱改寫臺灣流行文化史,周杰倫、張惠妹風風火火唱旺市場纔剛開始,一代大師劉家昌、瓊瑤、楊立德(童安格「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作詞人)相繼殞落,他們的離世很快就翻頁成爲「去年」的事了。
可能與時代嗆聲嗎?「ASMR Maxxx@Taipei Dome」進入後段「聽你聽我」感性登場,張惠妹形同將張雨生唱進了大巨蛋,「聽你聽我」無論上一次2008在臺大體育館張雨生20週年紀念音樂會,還是2024的演唱會當紅新地標臺北大巨蛋,因爲阿妹,雨生一直在。
後繼有人與有心,缺一不可。張惠妹既不忘師恩,也曾適時緬懷鳳飛飛、李玟的歌,心意綿延,暫且hold住時代無情的步伐,在每一次「三天三夜」臺上臺下傾巢而出地動山搖熱鬧過後,始終留有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