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報社評》經濟穩人民幣就能穩

社評

美國聯準會短期沒有降息準備的鷹派談話，強力支撐美元走勢，隨着美元走強，亞幣跟着跌跌不休，其中又以日圓最弱，今年日圓貶幅將近1成，成爲國際禿鷹主要放空對象。若把時間拉長，自疫情後這波低點到高點，日圓貶幅高達5成多，遠超過其他亞幣。

美元強勢 亞幣走貶

極度弱勢的日圓，掀起亞幣競貶的疑慮。特別是日本做爲汽車、機電、半導體及化學等產品出口大國，日圓狂貶引起周遭出口結構相似國家擔憂，如大陸、南韓及臺灣等，憂心出口競爭力被削弱，不得不施出貨幣競貶策略加以因應。

不過實際上，若比較今年以來韓元及臺幣貶幅，大約爲日圓4到5成，人民幣兩成都不到，所謂亞幣競貶實在言過其實。亞幣貶值的根本原因，是因爲美元太強，造成的亞幣偏弱現象。也就是說，亞幣貶值是受市場力量的牽動（尤其是美元），而非各國政府的操作。尤有甚者，爲避免匯率波動過大導致市場失序，包括大陸、日本、南韓及臺灣央行，都曾進場干預、阻貶該國貨幣。

近期日圓從高點160急速拉昇至153附近，短短一個禮拜不到就回升約4%，日本政府斧鑿痕跡之深，自不多言。普遍受外界懷疑刻意引導人民幣走貶以刺激出口的大陸，其實也不樂見人民幣走貶。這從去年開始，就持續端出一連串政策牛肉，比如上調「跨境融資宏觀審慎調節參數」從1.25到1.5、收緊企業5000萬美元或以上額度的購匯、下調金融機構外匯存款準備金率從6%至4%等，阻貶人民幣用意非常明顯。

大陸人行顯然更傾向人民幣走升，弱勢人民幣雖有利出口，卻無助提升內需消費與投資動能，而這正是當前大陸經濟能否加快復甦的關鍵。換句話說，就當前大陸經濟情勢而言，較穩定且強勢的人民幣，更符合大陸國家利益。

只是，面對美元的強勢，這個目標並不容易達成。上述政策牛肉推出後，人民幣走勢還是趨弱，可見到阻貶政策的侷限性。尤其是在市場力量驅動下，人爲干預或許能在短期激起漣漪，但難擋貶值大勢之所趨。

美前財長桑默斯以日銀干預爲例，強調現今全球資本市場規模太過龐大，各國政府幹預措施效果不彰。日本政府砸下9兆日圓的資金，但只有短暫拉擡的效果，最終日圓走勢仍取決於市場力量。易言之，在資金大洪流下，任何人爲的防禦工事，都將被巨大民間部門資本流動所淹沒，干預政策流於打水漂。

貨幣經濟 一體兩面

桑默斯所言不虛。這也代表大陸政府在看待人民幣貶值這件事上，政策操作可以更彈性一點，多給市場一些發揮空間，而不需汲汲營營於短期人民幣價位波動。相對地，站在長遠發展角度，把政策重心置於經濟發展上。畢竟貨幣與經濟是一體兩面關係，一旦經濟變好，人民幣自然就會回神。

盱衡近20年人民幣走勢，自2005年7月大陸人行結束固定匯率、改採管理浮動匯率制度以來，人民幣走勢基本緊貼着經濟表現。最近兩波人民幣貶幅較大時期，第一波因2018年中美貿易戰開打，第二波則是2022年疫後復甦不如預期，這兩段期間（2018-2019年及2022-2023年），大陸經濟成長率平均每季分別下滑至6.4%及4.1%，幾乎是近20年來最糟表現。2020-2021年，大陸經濟成長平均每季提升到8.8%，人民幣立即強勢回升突破6.4，足以說明一切。

處於亞幣弱勢環境，人民幣本來就有貶值壓力，資源有限前提下，政策上是否要加大阻貶力道，確有討論空間，逆風而行不但徒勞無功，甚至可能加大金融市場動盪幅度。大陸經濟體夠大，不必太在意外面風風雨雨，現階段北京應該做的，是拉擡內需消費與投資，譬如發放消費券或要求企業加薪等，增加民衆收入以刺激消費，房地產政策適度再鬆綁，拉擡投資意願。景氣逐漸回溫趁勢再推一把，讓火燒得更旺。經濟纔是一切問題的核心，也是強勢人民幣的依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