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救了我一下”|專訪《定製女友》導演

作者|付知行

不拍影視劇,也不做短劇,一位導演還能做什麼?導演復泓給出了答案:做互動影遊。

近年來,互動影遊作爲一種融合了影視和遊戲元素的全新娛樂形式,逐漸嶄露頭角。在這個充滿變革的時代,娛樂資本論採訪了互動影遊《定製女友》的導演復泓,他深入剖析了自己從傳統影視製作向互動影遊領域轉型的心路歷程,以及對這一領域的觀察與思考。講述了互動影遊項目的出現,爲他帶來的新的機遇和挑戰。

“能創作又有前景,沒理由不做”

娛樂資本論:你是怎麼開始做互動影遊的呢?

《定製女友》導演復泓(下同):

我之前簽約在國內一家頭部劇集的公司。第一部長片是在電影學院期間通過創投做的網絡電影,之後陸續拍了幾部網絡電影,開發過一些劇集,也做過院線電影的監製。疫情期間影視行業不景氣,我也面臨新的就業在考慮要不要拍短劇。但自認爲又不是太符合短劇的語境,這個語境包括創作和製作的方式。

去年10月,《定製女友》項目的製片人輝一找到我,問我要不要拍互動影遊,說時長兩三個小時,還能拍長鏡頭,我想至少不是100集的短劇,多少有些創作空間,而且很新鮮,我很期待會有新的體驗,就接了,全當解鎖新的類型。也可以說是救了我一下。

娛樂資本論:爲什麼這麼喜歡長鏡頭呢?

長鏡頭更能保持時空的統一性,而且可以靠場內的調度讓內容更豐富,對創作者來說全長鏡頭拍攝是新的嘗試。

娛樂資本論:你瞭解互動短劇的發展嗎?

2014、2015年的時候,優愛騰已經開始做了類似的嘗試,但那會主要還是以概念爲主,大多是30分鐘左右的試水。我當時沒有玩過完蛋,也不是很瞭解,但是身邊很多人在聊這件事。我有朋友個開後期公司的朋友--老孔,他們經常在我身邊說互動影遊是風口,要抓住。後來融資的時候我是真信了。

娛樂資本論:融資是什麼情況呢?

當時我們在廈門建組後回北京選演員,因爲場景、美術費用的問題,發現還缺幾十萬的資金缺口。我約了個朋友出來和他說這事,讓他看看身邊人有沒有要投的。聊天的過程中,朋友就把投資款打了。還有一個投資人是我前公司的CEO,他在字節做過,對市場很敏銳,對影遊也一直觀望着,他也幫我們解決了一部分資金的問題。

我做了這麼多的項目,這真是投資最順利的一次,十幾天就搞定了200多萬的投資。如果我們要做電影的話,過程肯定很難。當時製片人輝一感慨,互動影遊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豬在風口上都能飛起來。

娛樂資本論:你們這部作品有什麼特徵呢

我們的這部影遊,製作上要比市面上的同類型產品精良一些。因爲我們是電影級的攝影、美術、燈光。開機前攝影師測拍了兩次,一次是測機器,一次是帶演員拍攝。前期做了lut在監視器裡就能看到色彩傾向,籌備很完善,基本是按照電影的級別做。

宣發是一條未知的路

娛樂資本論:互動影遊有什麼製作上的邏輯和規律嗎?

大多電影會有假定性的存在,影遊是沒有假定性的,要給玩家呈現的是影像即現實的事實。會打破第四堵牆的分界線。互動影遊更追求沉浸感,比如光影上不會像電影一樣放大現實中的光影,除還原邏輯光源外主觀的放大,以渲染情緒。而是色彩更薄,小反差、低飽和度,更符合人眼的視覺,飽和度更低,給玩家制造沉浸在現實空間的感官。我們拍攝時用了大量的35焦段鏡頭,更接近人眼的感官。

未來,隨着VR眼鏡的廣泛普及,輸出端的完善。《頭號玩家》將照進現實。

娛樂資本論:那故事上有什麼不一樣嗎?

影遊裡導演只是完成遊戲製作人的想法的一環。因爲正常影視製作,剪輯、調色、聲音後的輸出就是統一從後期輸出,即是成片。但在影遊輸出後的只是成爲遊戲製作人和程序的素材。

影遊的劇本很難,邏輯性極強,電影劇本是蓋樓,影遊劇本是種樹。因爲它的每一步不同的選擇都會導向不同的結果。我們看所有的影視劇,大多需要觀衆感受到主人公的遭遇、命運、情境,但是玩影遊是不一樣的,影遊的主角得是白板,就是他可以被任何人所代入,而不是被感受。

這意味着你做影遊的話,需要你無時無刻都要保持客觀,保持對主角塑造的客觀,同時要緊跟流程圖走,其實對編劇的要求很高。我們這次一開始找的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電影編劇,他既需要搭建邏輯,又需要帶入感情,人很容易陷入主觀創作中。這時候,他就需要一個鏡子,一把尺子不斷的影響着他。輝一把這稱爲養蠱,他把我跟編劇、聯合導演還有他自己關在廈門的一個海景房裡養了大半個月的蠱。每天都在互相Battle。

娛樂資本論:擔心成本回收嗎?

發行我們靠Steam,現在擔心宣傳發行問題。因爲互動影遊不是傳統的影視宣發,也不是遊戲玩法。還在摸索怎麼做。

娛樂資本論:哪個平臺更適合你們呢?

B站和抖音的遊戲主播,可能這個是比較適合我們的路徑。現在一家宣傳公司給了我們思路,是建立一個官方抖音賬戶,放預告片和預約鏈接,將用戶導到私域中。

期待市場變熱

娛樂資本論:有關注影遊的市場情況嗎?

我一直關注着市場動向。有些是影視團隊做的,有些是小程序劇的團隊直接做的。還有傳統的遊戲公司也在做影遊的嘗試,市場更熱了。網絡電影最開始也是各種混戰,15、16年那會很多人花了三四十萬就開始拍,現在基本也變成雲院線的模式了。預算和陣容也跟院線電影看齊了。

這是一個良性篩選的過程,會形成更成熟的製作體系。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我們有製作上的優勢。

娛樂資本論:你怎麼看短劇的發展呢?

短劇行業挺複雜的。當時接觸過一個投資人,他們是一次性拍四五個短劇,同一套演員陣容和同樣的場景,說白了就是套上加套的套拍。我也接到過某平臺的短劇劇本,劇已經播過了,劇本名字和人名都一樣,改都沒改。小程劇有時候甚至成爲賣散股的理財產品。互動影遊接下來也會像小程序劇一樣發展,但互動影遊有門檻,而且用戶垂直,主要是18- 35歲左右,接受過一定教育的男性用戶。

當然劣勢也很明顯,市場就那麼大,國內用戶就 3 000 多萬,我們現在也嘗試往國外市場推,往東南亞出海,難度還挺大。

娛樂資本論:你怎麼看現在影視行業的發展呢?

電影越來越下沉了,現在喜劇電影越來越多了。你看以前動畫片、犯罪電影還很多,現在幾乎都是帶有喜劇元素的爆米花電影。

以前黑色幽默是褒義詞,現在黑色幽默成了貶義詞。大家都說現實太苦了,需要娛樂一下。都在擁抱三、四線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