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鄉下孩子能做的蠢事

早年曾經在典型農村生活過的人，回憶裡應該有滿滿的趣事，但這趣事兒現在說來，或許就變成蠢事一樁樁了！記憶中，小學六年的懵懂歲月，蒔緣幹過的蠢事還真不少！

用手帕活捉蜜蜂

物資缺乏的年代，大人們總會種好多能填飽肚子的植物，養好多好吃又營養又能賣錢的動物。某日看到路旁的花朵有許多蜜蜂飛舞，純純的蒔緣竟突發奇想：抓了蜜蜂，是不是也可以養起來，那就有很多蜂蜜可以吃了！

快速回家拿了玻璃瓶，再從口袋掏出手帕（那時候我們的習慣被晨間檢查這件事，訓練的很徹底，口袋隨時有手帕），看準一頭栽在花蕊裡的蜜蜂，快速出手，手到擒來。正當瞧個好出口準備將蜜蜂放到瓶子，蜜蜂卻發射尾針反攻擊，蒔緣一聲尖叫，手帕一放、蜜蜂一飛，現場徒留疼痛不堪的蠢蒔緣。

大人邊幫忙取針，一邊唸叨：「戇甲袂扒癢」（注一）！是啊，蠢人幹蠢事唄。

颱風過後猛搖枯竹頭

現代人對於颱風的恐懼和無奈，其實和50年代一樣，只不過當年的災情過後，有時竟成爲好事一樁。就拿柴火來說吧，家戶會囤積木料、薪柴，燒水煮飯都需要用到。所以颱風過後，小孩子便領命外出，撿拾被颱風掃落的竹子、樹枝。

趁着雨將停未停就要趕快，因爲別家孩子也會來搶。蒔緣穿着雨衣，領命出發，光撿細枝覺得不夠，我看上一個大的枯竹頭，想說雨後鬆動，應該不難取得！於是跨過灌溉溝渠，跳到對面岸上，猛力的搖晃樹頭，樹頭越來越鬆動，讓人也越興奮，正當心裡想着，這一個樹頭可抵數十支細枝耐燒，就越搖越起勁。

正當直覺已經完成七八分時，覺得手又癢又痛，等我發現手臂爬滿又大又黑的『狗蟻』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拼命想撥掉，卻已然成災，由於穿着雨衣，牠們輕鬆地從袖口鑽進去，我卻無法驅趕，手被咬得疼痛難耐，只得趕緊奔跑回家。

又是一頓痛罵，外加叨唸：「你真正是七月半鴨仔，毋知死活。毋知竹頭內底藏真濟物件嗎？（蛇、蜈蚣、蜥蜴）後襬毋通遮假驁！」（注二）鄉下人的交通、經濟，沒有那麼容易就醫，我在家足足發燒了二天才漸趨好轉。

圖/pixabay

鄉下孩子總有被火雞、鵝羣追逐的經驗。那日夥同玩伴四人，準備找鵝報仇。我們各自準備好彈弓，看到鵝羣來了，先躲到草囷（注四）後面，等鵝羣經過，我們拿起彈弓，對着鵝屁股打過去，一兩隻被打中的鵝，大叫起來轉圈圈，鵝羣亂了，反倒張開翅膀向後快速撲過來，這陣勢嚇得我們拔腿就跑！

大家免不了一頓痛罵；當時，家禽和家畜的地位可能都比我們高哪！因爲牠們可以賣錢，我們卻只是吃貨！

（注一）笨到自己都不會抓癢了。

（注二）七月半鴨仔，毋知死活。民間信仰中，雞是祭神的供品，所以中元拜鬼只能用鴨子。這話用來形容一個人沒有憂患意識，不知大難臨頭。

後襬毋通遮假驁！意思就是謹記教訓，別再自作聰明瞭！

（注三）拿彈弓打鵝屁股，反倒是被鵝張開厚嘴殼追着要咬人。

（注四）囷ㄐㄩㄣ，農家在屋外空地堆疊成的幹稻草堆。約一兩層樓高，通常是底圓上尖的涼亭狀，可隨時抽取一些乾草來做薪火、飼料、覆蓋菜畦等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