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認清自己 柯文哲反省第一步（林保淳）

民衆黨主席柯文哲23日清晨7點10分出門，面對媒體追問各項爭議，皆無迴應，坐上座車迅速離開。（鄧博仁攝）

連日來，民衆黨主席柯文哲的處境，可以用「焦頭爛額」來形容，藍綠兩黨虎視眈眈，正嚴密緊盯着柯文哲的一言一行，從中挑剔，以網軍、政論節目亂刀解剖，恨不得將他的五臟六腑，血淋淋地呈現於國人面前；而民衆黨內，從柯文哲臺北市長任內幾個大啓人疑竇，卻又懸而未決的「弊案」，到有關競選經費帳目不清、金流不明的「爛賬」，甚至連他母親雷擊電轟的維護之語、夫人陳佩琪觀賞上億元豪宅的動作，都無一不是內部管控上出了問題。民衆黨是一人政黨，幾乎全仰仗着柯文哲的個人魅力，才能勉強茁壯如斯，而如今內憂外患，荐臻而至，民衆黨其實非常可能面臨到「大樹飄零，小草何依」的危機，如果不能迅速、明快且有效地加以解決，恐怕就即將淪爲無足輕重的第3小黨，甚至稍有不慎，成爲曇花一現的政黨，也未嘗沒有可能。

民衆黨一直強調自家是個具有「反省」能力的政黨，會以「理性、務實、科學」的態度自我檢視，強調「公開公平公正」的「三公」原則，以柯文哲日前公開發布的〈誠實面對錯誤，反省改進再出發〉一文看來，民衆黨的確是真正能夠「反省」，並承認錯誤的一個政黨。

「反省」是一種誠實面對錯誤，「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的積極、正面態度，從曾子揭櫫「吾日三省吾身」以來，就已經成爲個人修身養性的重要道德指標之一。「反省」的道理，經過幾千年的流傳，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了，隨便一個引車賣漿的市井之人，都能說得頭頭是道；但是，真正能夠「深刻反省」的人，似乎不曾多見。

柯文哲的「反省」，當然是可貴的，這是一種坦然面對錯誤的胸懷，但是，他只從「假帳」問題歸結出「識人不明，用人不當」，將整個問題的根源歸咎於「認識50年的同學」，卻是相當浮淺的。李文宗將整個報帳體系外包給廠商，固然是錯誤的，但是，這種明顯的錯誤爲何會發生？整個民衆黨內爲何沒有監督的機制？爲何其他黨員都沒有察覺到這問題的嚴重性？這些纔是真正的癥結所在，而「誤信」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如此的「反省」，其實還是歸咎與推諉，豈能說是「深刻」？

「反省」是一種「內省」活動，無論如何都必須迴歸到自己身上，「識人不明」的根源，其實是「不能知己」，不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點，不知道自己最適當的定位與價值，以此用人，當然「不當」的絕對不會僅僅止於李文宗一人而已。

柯文哲不止一次強調，「相信制度，而不是相信個人」，但何故卻會相信了李文宗？關鍵點在於，柯文哲忽略了這個「個人」，也包括了自己在內，「識人不明」的原因，導因於他沒有「自知之明」。

柯文哲喜歡逢人炫誇自己「智商157」，又屢引其臺大醫生的學經歷爲傲，自信自必，自傲自負，目無餘子，總是認爲他自己纔是最精明能幹的，只要是他所認定的，就一定是對的，而忽略了外在情勢的變化，不清楚自己應有的定位，一意孤行。柯文哲至今仍不肯接受上次大選的結果，更不承認藍白合的破局纔是他目前面臨種種困境的最根本原因。他何止識李文宗不明？「母姐會」的成員，他又真的認識得夠不夠深？想當初，他耗費多少精神去組成陣容龐大的國政顧問團，但是，又真的聽進去多少諍言？堅信自己的能力、判斷力都高人一籌，聽不進真正善意的建言，在用人的層面，柯文哲自臺北市長任內以來，犯過多少次的錯誤？

柯文哲的確是懂得「反省」的，但反省的方向是朝外去尋找原因的，卻忽略了他自己纔是最大的問題。「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柯文哲如果要真的「深刻反省」，還是先去「認清自己」吧！

（作者爲國立臺灣師範大學退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