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亞裔不再做啞裔（三）

停止仇視亞裔集會（時報出版提供）

（本文寫於2021年4月10日於紐約）

林書豪的自省，讀後特別有感觸，也引發了我的反思，亞裔不再做「啞」裔固然重要，控訴之外，發生的問題應該提出來探討。美國族羣分裂現象、社會中歧視問題，從歷史上基本就沒有解決，反觀中國人的種族歧視，尤其對黑人的鄙視不也是根深蒂固地存在嗎？

就舉例我親身的經歷：

上世紀70年代初我在加州柏克萊大學教舞蹈，班上有位華裔女學生和黑人談戀愛，兩人都喜歡打太極拳。那時亞裔與黑人出雙入對的罕見，於是校園中的中國學生背後議論紛紛，結論是：他們在一起不要緊，要緊的是千萬不能生孩子，黑黃混血的孩子，皮膚會是發黴的巧克力色。

1978年秋天紐約「江青舞蹈團」受邀參加香港市政局舉辦的「亞洲藝術節」， 舞團成員是小「聯合國」──亞、歐、非裔。Rico是非裔男舞者，黑的黝亮、少言寡語、十分敬業，與舞團其他人相處融洽。大家十分興奮要「遠征」演出，尤其大部分團員沒有出過美國國門。

演出前後我們在香港要待十天。不料還沒入劇場，Rico找我表示他要儘快離開香港，不能參加演出的原因是他受不了中國人的白眼和歧視。我只好儘量安撫他希望他以演出爲重，隨後請Rico去了一家小館晚餐。不料餐館夥計不來招呼我們坐下，一臉不屑的神色，我只好自便找位置坐下。我要菜單時，夥計大言不慚高聲：「哎呀──妳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墮落？居然跟黑鬼在一起！」我不屑答腔。

Rico忙問：「他說什麼？」

「他說他以前是我的影迷。」

「哦──?! 」

我如釋重負，快速點菜要夥計送上來好早點離開，看夥計上菜時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我既氣又好笑。但不能說給Rico聽，以免他又要「罷演」。

華裔圈子在紐約，適婚年齡的人不少，但單身族羣隊伍更龐大，親友認爲我識多人廣，不止一次拜託我給兒或女介紹對象，大多數開出條件：首先不能是黑人，堅決不行！ 說得斬釘截鐵。

最近我看了個相關報導：大陸某地一女孩，曾經與非裔黑人談戀愛，分手後與中國男孩交往，併到談論婚嫁階段，結果男方意外得悉女方曾經與非裔同居，感到奇恥大辱，經過女方表白後才漸漸釋懷。不料，男方父母認爲女方是不乾淨的女人，終於決定取消婚事。而女方父母認爲女兒丟盡了祖宗的臉面，甚至要斷絕關係。

不禁要問：究竟愛情錯在哪裡？ 種族歧視的觀念纔是特錯大誤！

再進一步想，中國人不但歧視黑人，也歧視其他有色人種，就是中國人之間，不同民族、區域的人，也會有互相歧視、瞧不起的現象，當然跟歷史、社會條件、階層、出身等等都有關係。這裡我暫且作「啞」，但希望有識之士，能夠關注並深入全面的挖掘，研究這個錯綜複雜，嚴肅、嚴重的課題。

美國除了原住民印第安人之外，其實全是由外來的移民組成。然而族羣之間、黨派之間爭權奪利的情況實質性的存在；種族歧視問題惡性循環，長久以來沒有得到改善、解決。不再做「啞」裔是美國亞裔邁出去的一大步，通過此次美國在針對亞裔的種族主義甚囂塵上、令人震驚之時，需要所有人接受教訓團結起來，攜手並肩共勉。

努力省思自身是不是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認識自己是誰，然後認識他人的不同、並平心靜氣接受不同；公平、平等對待、接納任何與自己不同文化、族羣、膚色的人。地球上的每個公民都需要居住在安全、安定、安樂、安康，可以安居樂業的地方。無論是誰、屬於哪個國籍、種族；無論膚色、文化、教育、貧富上的差距，我們都是生存在地球村中的「人」！

【本系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