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 白俄羅斯大選來了,“老爹”不出意外將連任,那麼懸念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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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6日,白俄羅斯大選將拉開帷幕,總統盧卡申科將角逐他的第七個任期。
人氣高,執政穩,這位70歲的政壇老將勝選幾無懸念。懸念在於,他將如何應對複雜多變的全球局勢,爲國家長遠發展確立方向。
三個“首次”
盧卡申科將與其他4名候選人爭奪總統寶座。
相比其他四人,盧卡申科可謂身經百戰,前幾次大選均以高票勝出。2020年8月的上屆選舉中,他得票率超過80%。
因此,不出意外的話,盧卡申科在本次大選中仍將以“大比分”戰勝對手。
根據白俄羅斯國立經濟大學社會人文研究中心的民調,超過82%的選民準備投票給盧卡申科。
中國社會科學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中白髮展分析中心常務副主任趙會榮指出,從背景上看,今年大選與上一屆有很大的不同。
可以概括爲三個“首次”。
第一,這是2020年白俄羅斯因大選引發多地抗議以來的首次大選。
趙會榮指出,2020年大選前,白俄羅斯內外形勢緊張,就連盧卡申科本人也感覺到國家政權安全受到來自不同方向的壓力。大選後,抗議者對選舉結果提出質疑,歐盟等方面對白俄羅斯實施制裁。
而在今年大選前,盧卡申科政府吸取上屆選舉的教訓,加強內外管控,採取措施防止不穩定因素和外來干涉。
另一方面,如果說2020年白俄羅斯因“僱傭兵事件”對俄羅斯有所懷疑,那麼如今俄白全方位地加強了聯盟關係。以上這些,都讓盧卡申科參選更有信心。
“選舉將是平靜的。白俄羅斯當局掌控政治議程,國民經濟有所增長,反對派力量薄弱……大規模騷亂情景幾乎可以完全排除。”莫斯科國際關係學院政治理論教研室副教授基里爾·科克特什表示。
第二,這是2022年烏克蘭危機升級以來的首次大選。
趙會榮表示,根據她實地調研結果,如果說俄烏衝突之前,白俄羅斯部分民衆尚且羨慕一些鄰國的政經狀況,那麼衝突之後,他們看到了輕信西方的慘淡結局。
“現在不少白俄羅斯民衆認爲,雖然生活算不上富足,但起碼比較穩定,也認可盧卡申科在保持俄白聯盟關係的同時不捲入俄烏衝突的英明決斷。”趙會榮說,再加上俄羅斯向白方提供了許多實際幫助,這些都讓盧卡申科的支持率在2020年政治風波後有所恢復。
第三,這是2022年白俄羅斯修憲公投後的首次大選。
新憲法草案明確了白俄羅斯全國人民大會是白俄羅斯人民政權最高代表機構,擁有確定內政外交基本方向、罷免總統等權力。草案還對總統任期做出限制,刪除了“無核”和“中立”條款。
輿論認爲,雖然新憲法對於總統權力從集中走向分散可能具有標誌性意義,但目前來看,新條款何時以及多大程度對白俄羅斯政治制度發揮作用尚待觀察。有評論稱,這將取決於盧卡申科政府在選舉日之後的優先事項。
“船長”不換
盧卡申科常常被比作在驚濤駭浪裡掌舵的船長,長期以來在全球風雲變幻中推動白俄羅斯前行。是什麼讓他保持較高的支持率?
有人說,這是盧卡申科非凡的領袖魅力使然。
盧卡申科有兩個外號。
一個是老百姓起的,叫“老爹”。這或許是因爲他曾在農業學院學習,高度重視農業發展,而且像農村的老爹一樣照顧着整個國家。
另一個是反對派起的,叫“農民”。
盧卡申科以這兩個外號爲榮。他曾說:“那些無法感受到大地母親的靈魂和徒有虛表的繡花枕頭們,永遠也弄不清生命的內涵。”
還有人說,盧卡申科獨特的外交手腕,也爲他加分。
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後,盧卡申科多次表示願意以中立地位推動烏克蘭問題和平談判。
2023年“瓦格納”軍事集團創始人普里戈任帶領部隊“劍指莫斯科”時,也是盧卡申科居中斡旋。
此外,盧卡申科的直抒胸臆與即興發揮,也爲他贏得一批粉絲。
當被西方記者問及爲何白俄羅斯與歐盟“難處”,他立即“硬懟”:“因爲我們不吃你們那一套。”
他也不止一次要老百姓習慣一種想法,即有朝一日國家將迎來新總統。他說自己退休後將去鄉村生活……
趙會榮認爲,盧卡申科在今年大選中得到民意支持,可能有幾點原因。
一是採取軟硬兩手策略,緩和了政府與社會上反對力量之間的關係。
二是在不捲入俄烏戰事的基礎上,與俄羅斯保持良好聯盟關係,同時加強與亞非拉地區的“遠弧外交”,彌補西方對其經濟制裁造成的損失。由此形成了對盧卡申科有利的民意支撐。
三是反對派沒有擰成一股繩,在國內號召力有限,在政府嚴格管控下西方想要通過其支持的人選來“挑事”不太容易。
俄羅斯獨聯體國家研究所副所長弗拉基米爾·扎裡克欣表示,近年來盧卡申科權力進一步鞏固,“當前形勢下‘船長’不會換人。”
內外挑戰
憑藉高支持率,盧卡申科勝選應該沒有懸念,懸念在於未來5年任期中他會關注哪些事項,來推動國家發展。
趙會榮認爲,對內,通常大選之後盧卡申科會進行政府的人事調整,這將有助外界觀察未來施政重點方向。
盧卡申科還在選前宣佈五年計劃(2025—2029),優先目標是“提高人民生活質量,提升國家經濟競爭力,改善社會關係”。
剛剛過去的一年,白俄羅斯GDP增長4%,但通脹壓力較大,爲5.2%。一些國際機構對該國未來幾年經濟增長的預期比較低。
趙會榮認爲,作爲一項中期發展規劃,五年計劃將注重在經濟層面吸引外資,擴大出口,推動科技創新,助力數字化轉型等,落實情況有待觀察。
對外,盧卡申科的關注點可能有幾方面。
一是美俄談判以及烏克蘭危機的走向。
盧卡申科希望在未來可能的停戰談判中,即便白俄羅斯無法直接參與,俄羅斯也能維護白俄羅斯的利益。白方還關注,如果美國對俄解除部分制裁,白俄羅斯能否跟着“鬆綁”。
二是俄白之間的關係。
盧卡申科仍將鞏固與俄羅斯的聯盟國家關係。但他也會警惕:俄白關係的緊密化是否會被西方利用。
因爲聯盟關係推進過程中,或涉及白俄羅斯主權。一旦沒有平衡好或者俄方操之過急,可能觸發矛盾並被西方利用。此外,面對一些國家試圖將俄烏衝突風險外溢的做法,白俄羅斯極力反對,不願捲入衝突。
三是白俄羅斯與美西方的關係。
關注點包括:北約加強軍事部署後,波蘭和白俄羅斯的邊境緊張局勢是否會升級;美西方又將對白俄羅斯如何“出招”,等等。
四是白俄羅斯的經濟外交。
它能否在俄羅斯、歐洲以及亞非拉方向推動經濟多元化。作爲今年歐亞經濟聯盟輪值主席國,它又如何發掘成員國潛力,搭建合作平臺。
五是白俄羅斯與中國的關係。
兩國已建立全天候全面戰略伙伴關係,2024和2025年是中白科技創新年。盧卡申科已表示,有意於今年初訪華。
趙會榮認爲,中白將繼續保持高水平關係,雙方建立高度政治互信,白方讚賞中方“三大全球倡議”,並希望習主席在2015年訪白後今年再次開啓白俄羅斯之行,帶動兩國各領域務實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