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從歐洲的四種面貌 論俄羅斯與烏克蘭的軍事對峙
歐洲,做爲一個概括性的地理名詞,從新世紀以來,似乎被「歐洲聯盟」這個代名詞所取代。然而,由國家共同組成的歐盟,從2021年1月起,英國正式脫歐之後,27個會員國家,彼此之間,並不是鐵板一塊。這可以呈現在四種面貌:「政治的歐洲」(27國)、「軍事的歐洲」(30國)、「經濟的歐洲」(19國)、以及「宗教的歐洲」。
就「政治的歐洲」而言,誠可謂內憂外患。歐盟當局,面對疫情加溫的嚴峻形勢,能源價格居高不下,乃至於如何因應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軍事威脅。一方面,今年前六個月的輪值主席國是法國,爲了迎戰4月的總統大選,馬克宏總統無力也無心,在短期間解決前述三個涉及生命財產安全的重大課題。另一方面,Omicron變種病毒侵襲全球,是屬於歐盟的「內政」,歐盟執委會主席(相當於「總統」)的馮德萊恩,尚且沒有辦法制定有效的防疫政策和措施。對於核電大國的法國,以及「反核」、並高度仰賴俄羅斯「東氣西送」的德國,既不能除排美國的政治壓力,而獨自做出決策,更因爲歐盟只是政治上的「超國家機構」,而必須看另一個由美國主導的軍事組織。
就「軍事的歐洲」而言,誠可謂進退維谷。二戰後成立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曾經在2019年、70週年的時候,被馬克宏稱之爲「(已經)腦死」,其來有自。對於志在成立歐盟軍隊的馬克宏來說,面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戰雲密佈,籌建自有兵力的課題,緩不濟急。反而是仰仗美國對於俄羅斯進兵必須付出嚴重代價的警告,是北約和歐盟現階段不得不的最佳選擇。
就「經濟的歐洲」而言,仍有待重振旗鼓。自新世紀以來,自外於「歐元區」的英鎊、北歐國家各自的克朗,見證過去20年的歐元世紀,擁有貨幣主權的經濟發展,沒有更好,但也沒有差。相較於27個會員國家的歐盟,歐元區19國可以說是勢單力薄,而真正的基石,在英國脫歐後,則主要是德國(2020年3.8兆美元)、法國(2.6兆美元)、義大利(1.9兆美元)、西班牙(1.3兆美元),四個GDP超過1兆美元的經濟體。
就「宗教的歐洲」而言,隱而不現的是,仍然難以接受伊斯蘭教的文明。回顧過去十多年,從原本的天主教和基督教,逐漸擴及到更多信奉東正教的國家。其實,土耳其一直希望能夠加入歐盟,外界普遍認爲,希臘和土耳其有領土糾紛,加上在賽普路斯各自支持政治實體的政治對峙,又長期無解,這是土耳其無法加入歐盟的最重要原因。殊不知,歐洲的基督教文明,與(希臘/烏克蘭/俄羅斯)的東正教「本是同根生」,都同樣源自於天主教。然而,對於歐洲國家來說,信奉伊斯蘭教的土耳其,只有一小部分領土在歐洲的土耳其,只是位於比「遠東」(far east)稍微近一點的所謂「中東」(middle east)。
究其根源,歷經1999年(3個)、2004年(7個)、2009年(2個),共12個前蘇聯的國家陸續加入冷戰時期的西方陣營,歐盟、尤其是北約國家的不斷東擴,終於在進入2022年,遭到俄羅斯的反擊。繼2014年取得當時隸屬於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俄羅斯從去年冬季開始,大張旗鼓的在烏克蘭邊境,陳兵列陣,磨刀霍霍,不斷的軍事演習,引起歐美國家、乃至於國際社會的高度矚目。
今年以來,對於如何應對俄羅斯和烏克蘭的緊張情勢,歐盟與北約國家個個舉棋不定。從德國政府增援烏克蘭前線的5,000個頭盔,被烏克蘭首都基輔市長譏諷「下次是不是要送來枕頭」可以得知,做爲無論是政治與經濟的領頭羊,德國新政府顯得尷尬。而這種尷尬的場面,反映的正是,德國的話語權並不及於軍事的場域,在被戲謔之後,政經權威蕩然無存。
重要的是,夾在美國與俄羅斯之間的北約,「立場很堅定,手段很有限」,在美國總統拜登的加持之下,駐守歐洲的8,500位美軍,開往烏克蘭西邊的波蘭、保加利亞、羅馬尼亞,配合北約的部隊,提高軍事的嚇阻力量。俄羅斯和烏克蘭兩個東正教國家的政治衝突和軍事對峙,起源於其與白俄羅斯,同屬於東斯拉夫民族,以及自願皈依信奉東正教的歷史。對於70歲的俄羅斯總統普丁來說,在確定得以延任到超過80歲之後,重現俄羅斯的傳統光榮,是自己的野望,而透過民族主義的呼喚,將是「趁你病,要你命」,同時集結民意支持的重大抉擇,結果如何順利落幕,仍有待未來的發展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