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人原本想尋死,卻意外幫忙破了一大案
1
“右拐第三個貨架第二層。”
我耷拉着腦袋,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向老闆娘指定的地方走去。我擡頭伸手,隨便拿下其中一盒,看了一眼,確定這就是自己想要的老鼠藥,然後向櫃檯走去。
老闆娘拿過老鼠藥,湊到眼前看了一眼,轉而又看了我兩眼。
我正想說“不要了”,誰知大嬸推了推眼鏡對我說:“這老鼠藥過期了,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換盒新的。”
趁着大嬸進儲藏室拿老鼠藥的空兒,我轉過身看了眼外面的天空。現在是黃昏,太陽剛下山,天空還紅彤彤的,摻雜了點兒金黃,像一盆番茄炒蛋。
這是我這星期第二次出門,第一次是因爲要倒堆積了一星期的垃圾,第二次是因爲要買老鼠藥。
從小到大,我幻想過無數次自殺,跳河,跳樓,屏住呼吸,撞車,割脈……我幻想了一次又一次,可一次也沒有行動。
怕痛,怕麻煩別人,也怕一旦真的死了,就再無翻盤機會……
“給,這是最新日期的。”正當我沉浸在回憶裡時,大嬸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未曾料想,沒走幾步路,一個東西從天而降。我下意識往後躲,隨着“鏗鏘”一聲,我的心臟差點沒涼半截。
2
一個手抖,我把試圖用來割脈的刀子給扔樓下去了。這會兒,樓下傳來一陣咒罵,我本不想理會,然而那罵聲越來越大,我不得不下樓制止。
很多人羨慕我,嫉妒我,恨不得詛咒我,因爲我才28歲,就已經在大城市全款買了房,還有個愛我如生命的帥氣男友。
別人眼裡的我年輕有爲,光鮮亮麗,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實一無所有。
“媽的,是誰……”
“就是你扔的刀子吧?啊?想殺人哪?怎麼不光明正大出來非要躲樓上?真是社會的敗類!”
我撿起刀子,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女人不爲所動,反而帶着挑釁的眼神上前推了我一把。
我踉蹌着退後了幾步,心想這女人瘋了吧,於是生氣地反推一把,結果她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我愣住了。這話,不正是我的心聲嗎?
誰知聽了我這句話,她哭得更兇了。
接着,女人斷斷續續向我吐訴了她的故事。從小到大從沒得到過別人的認可,工作努力多年混得還不如後輩,就連新人的工資都比她高。就在前段時間,她被裁員了,面試了34家公司,結果沒有一家肯要她。
於是我站起來說,“其實我也打算自殺。”
“我家人一直把我當搖錢樹,我男朋友是個gay,大家表面上和我親近,其實我一個朋友都沒有……我活得好孤獨。”
“殺了我吧,這樣一來我死了,你也會因爲殺人而判死刑。”我把刀子遞到女人手裡,自嘲地笑笑,“沒想到,在我死亡即將來臨的時刻,遇到了人生中第一個同伴。”
我接過盒子,突然感到一陣絕望。天色漸暗,我們即將死去,不會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人關心。
話音剛落,我的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個拳頭般大小的西瓜。
那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我和老鼠藥女朝聲源望去,只見一個長髮女人站在不遠處,似乎受到驚嚇而把菜全扔到了地上。
3
有人拿刀子在向我靠近,我的大腦給我發了這麼一條指令。
就像往常一樣,我提着沉甸甸的菜,從市場歸來。原以爲今天也將以無聊二字結束,誰知往路邊巷子多看了一眼,我便再也挪不開眼睛。
有危險,趕緊跑。我的大腦再次給我發佈了一條指令。
她們要幹什麼?搶劫?殺人?我嚥了口唾沫,感到有股喜悅的熱流在體內翻騰。
“乖乖站着別動,也別出聲,不然殺了你。”精緻女人將刀子架在我脖上,並扯住我頭髮,而蓬亂女則用手捂住我的嘴巴。
但是很可惜,我身上實在沒有值錢的東西,現金也只剩37塊。
兩人拽着我往巷子深處走。我沒反抗,只是默默跟她們走着。正當氣氛開始變得奇怪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蓬亂女把手伸進我的衣袋,掏出手機。我正想說不用管,誰知蓬亂女把電話接了。
蓬亂女說話的方式有點笨拙,看起來一點也不聰明。還沒等我內心吐槽完,精緻女開口了:“你說話好蠢啊,語氣也很弱雞,一點兒都不專業。”
“你們這是幹嘛?犯罪演習?”見她倆鬆懈了,我便開口問道。
“自殺?爲什麼?”
“我嘛,也差不多,對這世界沒啥留戀。”精緻女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曾幾何時,我也幻想自己能成爲職場上叱吒風雲的女強人,可現實是,我沒能抵抗住世俗的目光,和大多數女孩一樣早早地相親,結婚,生孩子,人生沒有任何驚喜。
當媽的人難道就不配擁有夢想了嗎,那我活到現在,究竟是爲了什麼。
4
店裡來了三個女人,其中一個我認識,每週六都會來買生餛飩,每次都會講價,講價不成就到處散播謠言說我的肉餡是死豬肉做的。
活該他賺不了錢。因爲這事,我和他吵過不少,不僅爲這野蠻的中年婦女,還有他那過於善良的心。
好吧,那我閉嘴。誰讓我沒錢又找不着工作呢。
“三碗小碗的薺菜小餛飩,一碗不放蔥。”
我學着弟弟的口吻,輕快應道。
老子就是老闆。當然,我沒搭理她,假裝聽不見地清點着要下鍋的餛飩。最近的餛飩皮薄餡多,個頭大,因爲肉餡非常充足。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叫,我猛一回頭,發現女人不知何時拉開了冰櫃,正驚恐地盯着裡面的東西。我暗叫一聲不好,立即上前捂住了她嘴巴。
糟了,被發現了。我的腦子登時亂成一團麻,不知怎麼辦纔好。對了,刀子,我用力勒住女人的脖子往案臺那邊拖,就像拖一頭小牛犢。
趁我不留意,女人在我手掌使勁咬了一口,還用手肘狠狠撞擊我的胸膛。我吃痛地低吼一聲,隨手拿起身後的平底鍋向對方頭上砸去。
“老闆,餛飩好了沒?”
我回了句“快了”,然後毫無預兆地抽出藏在背後的刀,擡手向女孩劈去。
女孩像一頭受驚的小鹿,儼然還在爲突如其來的襲擊感到疑惑。我慢吞吞地坐到女孩身下,擦了擦刀上的水跡,用憐愛的目光看着她,就像看一塊上等豬肉。
就在我思考如何下刀時,左邊腳踝處突然傳來一絲涼意。
“嘶……臭婊子!”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媽的,好辣,辣死老子了!
一盆水潑在我身上。然而是沸水!我暴怒得剛想殺人,下體就被狠狠錘了一下。
巨石滾落般的重擊砸在我身上,痛得我逐漸失去知覺。黑暗來臨前,我的嘴巴被灌進了一種又幹又苦的粉末,然而那是什麼,我壓根不知道。
張美蘭。
一聽到上電視這仨字,我登時沒了炒菜的熱情,連忙熄了火跑出廚房,只見小兒子正津津有味地盯着電視,眼睛都不眨一下。
鏡頭隨着新聞主持人的話語一轉,電視上出現了三名女子。其中一個穿着睡衣,頭髮蓬亂——我想起來了,是昨天的一個女顧客。
“據悉,陳某弟弟一家人在一個月前就已失蹤,陳某對外宣稱他們外出旅行,自己負責打理餛飩店。初步調查發現,陳某畢業五年無工作,遂在其弟的餛飩店打工。然而前段時間兩人頻頻發生糾紛,陳某還多次騷擾其弟的妻子楊某……”
我嚥了口唾沫,胃裡突然一陣翻騰。這時播報員繼續說道:
我長吁一口氣,折回廚房盛菜。
我是故意的。
小姑娘看起來頂多二十五歲,正值執念過深的年齡,容易衝動行事。不過事情發展到這地步,我也是萬萬沒想到。
電視屏幕上的三個女孩驚魂未定地蜷縮在一起,低聲啜泣着,儘管警察反覆告訴她們做了一件好事,三人也無動於衷。
夕陽西下,夜幕即將來臨。我把菜端到外面飯桌上,剛好瞥見門外金燦燦又紅彤彤的天空,像極了手中的這盤番茄炒蛋。
“要好好活着啊張美蘭,你只是產後抑鬱,一切都能熬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