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丁大帝踢到鐵板

（路透）

曾經，俄羅斯總統普丁把烏克蘭看得扁扁的，結果，仗真的是要打起來才知道會怎樣。普丁就算不像外傳地認爲48小時就能得勝，至少也絕沒想到會在烏克蘭這塊鐵板上嗑崩了牙。1個月前，外界還在猜測普丁到底會不會打烏克蘭，現在，開始有人懷疑普丁會不會打不下烏克蘭。

在開戰前，所有對戰況和國際反應的分析，都是基於現實主義的理性計算，例如俄軍戰力足以輾壓烏克蘭、各國各有盤算難以齊心反制普丁。這些都是事實，但當戰爭真的爆發後，你會發現之前漏算了「人性」，漏算了人性有自私功利，但也有熱血衝頭的一面。

不管是基於什麼理由，普丁跑到別人家裡殺人，這個行爲就像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讓許多國家的民衆感覺長久以來的生活安全感被摧毀了，如果這種大國霸凌弱鄰的行爲不受懲罰，焉知下一枚炸彈不會落在自家屋頂？如果烏克蘭馬上就棄械投降，事情大概也就在幾聲惋惜之後過去了，不料烏克蘭人很有骨氣，拚了命和俄軍搏鬥，讓普丁的美好幻想破滅，戰況遠不如預期。

無論是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的勇敢抗俄，還是慘死的平民、焦黑殘破的家園、流離失所的婦孺，都在情感上震撼了世界上許許多多的人，從而激發出對烏克蘭的同情和對普丁與俄國的憎恨。這又對政策產生了影響，歐盟國家因而採取更強硬的制裁，各大品牌紛紛退出俄羅斯，雖然各國執政當局仍然打着各自的政治算盤，但一股想藉懲罰阻止俄羅斯的民意洪流，已在國際間激盪。你可以計算俄、烏的坦克數，但你算不到一個民族在遭遇侵略時會併發出怎樣的頑強血性，也算不到各國民衆的憤怒與同感威脅有多強。

但普丁何其狂傲，會認輸走人才怪，他久攻不下，很可能會愈來愈兇狠，用最後的勝利證明自己一直是對的。現在在世人的眼中，普丁已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屠夫，他與西方世界的裂痕甚至嚴重於冷戰時。然而，付出最大代價的，還是可憐的烏克蘭，時間拖下去，傷亡會大量增加，最後一片焦土生靈塗炭。

澤倫斯基沒有落跑，堅持留在基輔領導戰鬥，這點必須給予肯定，但他在國家策略上的淺薄無方，卻也是明顯的事實。現實很清楚，歐美不會爲了烏克蘭和俄國開戰，他卻簽署申請加入歐盟、要北約畫出禁航區，還要以色列提供反飛彈神器鐵穹系統，這些拖人下水的呼籲明顯不可能實現，他一喊再喊到讓歐美難堪，卻仍然改變不了基本的政治現實。現在就接受普丁的條件，承認烏東和克里米亞的獨立，擱置加入北約，至少能減免傷亡與國力耗損。否則，就算普丁一時打不下烏克蘭，烏克蘭終究還是付出最慘重代價的一方，而加入北約依然如天邊的彩虹遙不可及。

如果普丁在大軍壓境並承認烏東兩獨立國時就止步，用軍事威嚇逼迫歐美接受10年內不讓烏克蘭加入北約，會是邊際效益最大的作法，沒有一條人命需要折損。而如今，一個被戰爭拖住、經貿上被邊緣化、內部反普丁聲起的俄羅斯，其實還挺符合美國想弱化俄國的戰略目標。普丁讓烏克蘭陷入慘烈的亡國危機，也同樣給自己和俄羅斯製造了冷戰以來的最大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