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看經濟】李沃牆／香港會成爲全球最大隻黑天鵝嗎？
▲香港示威越演越烈，預期將會對香港政治、社會、金融及經濟造成衝擊，讓東方明珠光環逐漸暗淡。（圖／路透）
●李沃牆／現任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專任教授及兩岸金融中心副主任，亦爲富華創投及兆豐第一創投董事、品豐投顧榮譽顧問。
香港「反送中」運動自6月爆發以來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特首林鄭月娥雖然於9月4日宣佈「撤回」逃犯修例草案，但大部分香港民衆並不領情，抗爭活動絲毫沒有止息，示威活動演變成擦搶走火事件更時有所聞；10月4日，特首林鄭月娥又宣佈訂定「禁止蒙面規例」（簡稱禁蒙面法），結果引發港人再度上街抗議，當晚更有示威者在各大商場中庭集會，現場齊聲宣讀「香港臨時政府宣言」；零星暴力抗爭不斷，導致不少銀行5日宣佈停止營業，釀成一波ATM提領潮。據估計，全香港將近3,300臺（約10%）ATM遭破壞而無法提領。看來，香港的抗爭活動在短期幾個月內難平息，甚至有可能愈演愈烈。香港是全球重要的金融中心，金融劇烈波動將牽一髮而動全身；倘持續惡化，香港是否會成爲全球的黑天鵝？甚至也成爲下一波全球經濟衰退的引爆點？
身爲全球重要的金融中心，每遇國際重大金融事件，香港股市總是首當其衝，重跌逾千點；如1997年10月28日，泰銖遭狙擊重貶，對衝基金拋售港股，恆生指數盤中曾重挫1,722.32點。又2009年金融海嘯期間一日重跌2,000點更是家常便飯。恆生指數在2007年10月18日突破30,000點，2018年1月29日盤中更達33,484.08點歷史高峰；但反送中抗爭至今，已跌逾2,000點。10月4日「禁蒙面法」宣佈後，恆生指數曾一度重挫500點。據報導，以港鐵爲例，單計客運業務及車站零售設施收入，封閉所有車站一天便會損失約7,250萬港元。自港鐵出現「721」元朗站衝突事件、經常封站及成爲示威者攻擊目標後，股價自前波高點下跌至今，累計跌幅已達22%。去年曾準確預測陸股波段行情的澳利亞金融服務（Oreana Financial Services ）投資總監 Isaac Poole認爲，到2020年底，恆生指數可能再跌多達25%。然這僅是個人臆測，不一定成真；再則，香港特區及中國政府絕對會戮力維穩，應不致釀成全球性股災。
香港聯繫匯率制度，是香港由1983年10月17日開始實施的固定匯率制度，港元以7.75至7.85港元兌1美元的匯率與美元掛勾，也是全球中極爲特殊的一種匯率制度。香港曾歷經大風大浪，1997年10月，國際金融大鱷索羅斯（George Soros）成功狙擊泰珠後，又將目標轉向港幣，但在香港特區政府的力抗下，三次進攻均未能摧毀港幣，聯匯制度仍然未受影響。近期雖有對衝基金經理人看衰香港經濟，認爲將有大量資金迴流出香港，甚至會超過香港金管局儲備的4,360億美元，使得港元與美元的聯繫匯率制度失效。但香港金管局強調，香港銀行體系十分穩健，流動資金充裕，資產質素良好，有能力應對不同衝擊，維持香港貨幣及金融穩定。也因而，這種香港聯繫匯率制度將亡的危言聳聽論調恐不攻自破。
▼10月8日起，預估將有至少15家公司於港交所掛牌上市，其中8家企業來自中國。（圖／CFP）
經濟成長衰退隱憂 信貸遭降評風險升
受貿易戰及反送中抗爭影響，消費及投資大幅減少，進出口及貿易增長明顯衰退；甫公佈的8月份數據顯示，香港當月零售業績年減23%，創史上最大單月跌幅，陸客訪港人數亦跌逾四成。反送中僵局近期難解，「禁蒙面法」更激化港府與民間衝突，預料香港零售、旅遊、交通行業將繼續承受壓力，香港經濟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繼2019年第1季經濟成長率跌落0.6%後，2019年第2季僅微增長0.5%。香港政府對2019年香港GDP實質增長的預測，由5月的2至3%下調至0%至1%。星展銀行及國際信評公司「惠譽」均預估，香港今年度實質國內生產毛額（GDP）爲零，遠低於前（2017）年的3.8%及去（2018）年的3%，將是2009年（-2.46%）金融海嘯以來表現最差的一年。國際信用評等機構「惠譽」於9月6日宣佈將香港的信貸評等從AA+調降至AA，展望亦爲「負面」，系惠譽自1995年來首次調低香港的信貸評等；因此，經濟成長有衰退隱憂應是不容置疑。
羅馬不是一天造成 金融中心短期可保
羅馬非一天造成，香港有今日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可說是日積月累，數十年的努力打造基石而來；雖非堅不可催，牢不可破，但也是短期難垮。衆所周知，香港無外匯管制，一直是全球最自由的經濟體及重要的國際金融中心及亞洲的主要資本市場。1.根據去年的全球金融中心指數顯示，香港是僅次於倫敦和紐約的全球第三大金融中心，僅次於紐約及倫敦，在亞洲排名第一。2.香港也是全球服務業主導程度最高的經濟體，服務業佔GDP 90%以上。3.根據世界貿易組織2018年資料，香港是全球第8大商品輸出地，也是全球第15大服務輸出地。4.另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CTAD）《2019年世界投資報告》，香港於2018年吸納的直接外來投資達1,157億美元，全球排第3位，亞洲排名僅次於中國大陸的1,390億美元。5.而國際結算銀行3年一度的調查結果顯示，2019年，香港是亞洲第2大和全球第4大外匯市場；亦是全球最大的人民幣離岸結算中心。佔全球人民幣支付交易約79%。6.截至2018年12月底，以市值計算，香港股票市場在亞洲排名第三3全球排名第5，上市公司數目達2,315家，總市值達3.82兆美元。再者，中國大陸國務院於2月18日正式對外發布「粵港澳大灣區規劃綱要」，針對粵港澳大灣區的戰略定位、發展目標、空間佈局等方面作了全面規劃，香港也將積極主動融入國家發展大局；連同澳門、廣州和深圳，香港將爲區域發展的核心引擎之一。
非全球最大黑天鵝 但卻是隻大灰犀牛
不可否認，美中貿易戰及「反送中」抗爭高燒不退、確實已對香港政治、社會、金融及經濟造成衝擊，讓東方明珠光環逐漸暗淡；但香港歷經多次金融危機、「97迴歸初期的失落」，2003年SARS衝擊等重大事件均能重新站起來。持平而論，目前的國際競爭力仍強勁，金融中心地位短期可保，但長期難料；若政治及經濟社會危機未解，造成外資恐慌性大撤資及流動性風險，則將岌岌岌可危。准此以觀，因目前尚未有資金大退潮現象，流動性仍佳；且香港去年的GDP爲3,648美元，僅佔全球GDP不過0.4%；遠低於美中二強的40%；尤有進者，香港背後還有中國老大哥撐腰，短期內應不致於取代貿易戰，成爲全球最大隻黑天鵝及下一波全球經濟衰退的引爆點；但卻也是一隻大的灰犀牛，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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