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債逼近英「特拉斯時刻」 明年恐引爆

美國不斷膨脹的聯邦債務,已經「大到不容忽視」,只要一個不慎,美國將會面臨「特拉斯式」的市場衝擊。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警告,美國日益沉重的財政負擔「前所未見」,可能引發2022年造成英鎊擠兌和特拉斯政府垮臺的那種危機。特拉斯(Liz Truss)只出任英國首相45天就宣佈辭職下臺,因爲她計劃用更多債務來支付大幅減稅費用。結果適得其反,導致英鎊遭到擠兌、借貸成本大幅上升。

雖然通膨近來已有所緩解,全球經濟似乎具有韌性,但檯面下仍充滿脆弱與風險。疫情期間激進的財政紓困措施與數十年來的高利率相結合,引發人們對債務的焦慮,這是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全球從未見過的情況。更大的問題在於:偏高的政府債務加上持續居高不下的實質殖利率,壓縮了其他政府支出,限制了政策彈性,並最終拖累經濟成長。

在後新冠疫情的復甦中,美國經濟表現優於其他國家,比2019年第四季成長8.2%,而歐元區成長3.5%,日本成長2.8%,英國成長1.1%。這種優異的表現很大程度是由於自疫情爆發初期以來,政府向消費者和企業大量發放資金所致。2022年「通膨減少法案」(IRA)和「晶片與科學法案」(CHIPs)也提供了顯著的推力,將數千億美元的資金,引導到潔淨能源和強化美國半導體制造能力。

美國政府債務目前達到34兆美元,在20年間,佔國內生產毛額(GDP)比率從60.2%翻了一倍達到120.6%。短時間內暴增的主要因素是前總統川普2017年全面減稅,以及疫情期間鉅額的紓困支出。

居高不下而且持續增加的美國政府債務水準,很可能推高全球借貸成本,破壞全球金融穩定。而且爲了增加政府支出,公共債務膨脹,再加上利率上升,導致美國國債殖利率偏高且不穩定,也對全球利率和美元構成上行壓力,推高全球其他地區的融資成本,從而增加全球利率上升的風險。

美國過去兩年的寬鬆財政政策,除了增加原已沉重的債務負擔外,還可能使通膨回落至聯準會2%目標,變得更加困難。如果通膨居高不下,可能會破滅投資人降息的希望,牽連包括全球股票和政府公債在內的金融資產遭到拋售。在這種情況下,金融狀況將普遍收緊。偏高的債券殖利將讓借款人更難償還債務。

這個問題在低收入國家尤其嚴重,全球政府債務增加可能對經濟產生三種彼此交互衝擊的連鎖效應:限制未來支出、對市場衝擊的承受度下降、以及主政者在下決策時更加棘手。

而大量發行債券也意味着美國財政部找到買家的可能性會愈來愈小。在基本供需經濟學中,供應愈多,價格就愈低。但就美國債券而言,價格較低意味着利率較高。基準公債殖利率上升,回過頭來反而加劇了美國政府調配支出的困難度。

如果債務雪球繼續變大,就會促使債券購買者要求更高的殖利率,以補償由此帶來的風險增加,從而形成「債息螺旋」的惡性循環。另一個直接後果是,它將壓縮基礎設施、教育和其他生產性項目公共投資的預算空間。從長遠來看,這可能會減緩經濟成長。同時,較高的利率將增加企業的融資成本,企業將被迫削減薪資、減少研發預算、延後新專案的投資。還將導致薪資成長放緩、培訓機會減少和企業收入減少,加劇社會分歧,甚至產生政治後果。

問題不只如此。美國銀行業持有大量美國政府債券。隨着殖利率上升,與持有資產相關的帳面損失迅速倍增。只需一次財政「意外」,就可能立即對整個美國銀行和金融體系產生不可預見的連鎖反應;這兩週的財報季已凸顯出地區銀行正在承受的考驗。

2025年將是關鍵年,因爲川普2017年簽署的減稅就業法案將到期,歐巴馬時代的醫療補貼也將更新。如果川普當選,並實現其政見承諾繼續減稅,2026年至2035年間聯邦債務將再增加5兆美元。

CBO預測未來10年美國聯邦赤字年增率將徘徊在6%左右,到2029年,債務佔GDP比率將超過二戰時期的高點116%。在美國總統大選年,拜登政府不太可能增稅或削減開支來緩解聯邦赤字。因此,未來幾個月債務問題可能會惡化,爲金融市場及其他領域帶來日益加劇的不穩定。但兩位候選人都沒有談及如何健全財政,川普甚至還在用擴大減稅來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