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清德甩開小英陰影的一大步

（圖／本報系資料照）

在新任黨主席賴清德的領導下，民進黨通過一項新規定，要求擬參加2024年總統或立委初選者，必須簽署「學位論文學術倫理聲明書」，保證自己的學位論文並無抄襲等違反學術倫理之事，且授權審查小組比對查證。這一步棋乍看是對去年底縣市長選舉大敗的反省，但其實更深層的意義是：賴主席藉由這樣的行動，表示他膽敢、願意切割前主席蔡英文在林智堅學倫事件的包庇硬拗。這一步雖然隱晦，但能走出第一步，當然就可能越走越遠，帶着民進黨走向一個新時代。

乍看之下，「學倫切結書」很怪。論文不該抄襲是天經地義之事。而學術倫理本就應由學生、學者及各大學來確保。要求參選人簽署這樣的擔保，似乎是假定民進黨人的學位論文不值得信賴，所以要多加一層保障。要不然，爲什麼不同時切結擔保參選人「不犯罪」、「不超速」、「不闖紅燈」、「沒有婚外情」等？況且，政治人物的學術倫理、學歷與他們能否當個好立委、好總統，未必有必然關係。就算曾抄襲被取消學位，道歉認錯，重新出發，選民未必不買帳啊。

但回到「參選人違反學倫」的政治脈絡，即知賴清德這一步很有意義，值得肯定。爲什麼呢？

首先，這代表民進黨在敗選檢討上願意真心承認「候選人論文抄襲」乃是一件錯事，且是遭到民衆唾棄的重要原因。所以必須採取特別程序，用更高標準來要求參選人。對於一向非常不願認錯的民進黨，這是走出陰霾的重要一步。

更重要的，是賴清德認了蔡英文（及英派）所不願意認的錯。

要說民進黨去年的大敗，其實林智堅論文抄襲本身不是最嚴重的原因。真正讓社會大衆憤怒，進而「教訓民進黨」的，其實是蔡英文那一席「全黨力挺林智堅」的話。若當時林智堅低頭認錯，民進黨譴責反省，那未必會造成「一屍五命」。然而在臺大已做出決定的情況下，曾在大學教書的蔡英文博士，居然說看過論文的人都「願意選擇相信智堅沒有抄襲」，且要求全黨團結一致相信同志。這樣睜眼說瞎話，纔是羣情譁然，讓大衆無法接受的主因。

即使敗選後蔡英文辭去黨主席以示負責，但在敗選感言中，還在扯「地方政治結構」，卻一字不提自己捅出的最大錯誤——力挺抄襲。而在蔡仍主導的組閣上，同樣因論文抄襲而被撤銷學位的鄭文燦，依然被重用擔任行政院副院長。內政部長林右昌之前寫了「敗選檢討」，也一字不提林智堅、鄭文燦、蔡適應的抄襲。可見他們依然不願面對這個錯，也不想提起這件事。

而賴清德雖沒直接打臉，但他領導下的民進黨，卻把英派與一些幫腔者最不想提起的「學術倫理」拿出來放大處理。這在老百姓看來，是最起碼的自我檢討；但在永不認錯、絕不面對的前任主席來看，可能就是一件「不給面子」的事。雖然這些作爲仍被批評是爲德不卒（沒有主動調查與追究所有遭質疑的民進黨公職人員），但筆者作爲一個在乎學術與政治倫理的公民與學者，還是對賴清德這難得的一步給予肯定。

聖經中的《約翰一書》有這麼一句：「我們若說自己無罪，便是自欺。」蔡英文治下的民進黨，最大的罪就是「不認錯」。賴清德主席的一小步，或許就是民進黨內部「轉型正義」的一大步。（作者爲國立政治大學法律學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