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家朱嘉明：人工智能發展提速 進入“宇宙第二速度”

近期國產DeepSeek系列開源模型憑藉出色性價比表現，備受海內外矚目。經濟學家、橫琴數鏈數字金融研究院學術與技術委員會主席朱嘉明最新接受證券時報記者採訪時指出，當前人工智能加速發展，以宇宙速度理論比喻，進入更快的“宇宙第二速度”；未來人工智能將朝向“頂天立地”方向發展，既推動尖端科技，也要惠及民衆。

不必過於強調成本優勢

對於當前DeepSeek V3、R1模型，以相對低成本實現了媲美頭部閉源模型的性能表現，朱嘉明認爲意義重大，並歸因於其相對較低的基礎設施硬件成本，算法複用成熟度提升，數據成本有效控制，並且超越了人工智能大模型早期開發的沉沒成本。

但是，“DeepSeek成本的降低並沒有絕對普遍意義。”朱嘉明強調，成本優勢並不意味着長期可持續、可重複。畢竟DeepSeek需要競爭，提升基礎設施，實現高性能芯片迭代，引領人工智能大模型的潮流，下一步其成本上升不可避免的是大概率事件。

2月6日報道顯示，斯坦福大學李飛飛團隊和華盛頓大學研究人員訓練出人工智能推理模型s1-32B，僅花費不到50美元，即與DeepSeek R1相近效果。朱嘉明表示，這主要得益於知識蒸餾技術，在現有模型的基礎上進一步嫁接和改造，導致降低特定場景的研發成本。

據介紹，“數據蒸餾”可以提升性能，降低成本，適用於無標籤數據，但也存在弊端，例如多樣性不足、性能上限受限、生成數據質量波動以及計算技術成本轉移等問題。總體來看，創新要達到新高度，就必須面對增加成本投入、引進高端人才、提升數據治理投入等嚴肅問題。

“降低成本、形成成本優勢是推動經濟增長的重要手段，但是不要把成本降低的目標絕對化。”朱嘉明表示，降低成本的目的是在長期競爭中實現持續創新。

“宇宙第二速度”提速

在朱嘉明看來，未來人工智能發展也很難把成本當作有限尺度，處於不同階段的人工智能的成本是不同的，需要具體分析。

“如果是以成本作爲核心導向，人工智能根本不可能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朱嘉明回顧人類科技史，以首臺蒸汽機、計算機、飛行器、電動機和電動汽車等舉例，0到1的創新成本往往難以估量，必須打破和跨越僵化的成本觀念束縛，否則一事無成。人工智能歷史至少可以追溯到1956年達特茅斯人工智能會議，在過去七十年的人工智能發展歷經波折的背後，也是天價成本投入，很多時候，投入並沒有得到回報。

另外，人工智能產品與傳統工業產品具有不同的成本結構。

傳統工業產品有明確的狹義成本、廣義成本以及邊際成本等概念，而人工智能大模型這類產品，其成本結構、邊際概念、折舊攤銷等都與工業產品都不相同。特別是人工智能產品生命週期以年，以月、周爲單位，非常短暫，不能簡單套用傳統成本概念。

朱嘉明還指出，當前人工智能正在加速發展。本輪人工智能發展以2017年6月12日Transformer架構論文發表爲里程碑，到2025年1月20日，DeepSeek R1發佈以及近期李飛飛團隊發佈s1模型，實現蒸餾谷歌Gemini 2.0 Flash Thinking模型，技術迅速迭代。

朱嘉明用宇宙速度理論比喻，早期人工智能如同“宇宙第一速度”，圍繞地球運行；當前人工智能進入更快的“宇宙第二速度”，逃逸地球引力，奔向外太空；將來的人工智能將要超越太陽，進入到“第三速度”。進入宇宙“第二速度”的標誌就是實現AGI，即通用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向尖端發展，就要不斷提高測試人工智能的標準。”HLE（Humanity's Last Exam，即人類最後測試）標準集整理了全球50個國家和地區、500多個機構設計的3000個問題，涵蓋知識儲備、邏輯推理、跨域遷移等核心能力評估。朱嘉明預計，2025年年底，大模型的HLE評估體系的綜合表現很有可能突破50%基準線。可以肯定，HLE絕非測試人工智能大模型的最後標準集。

人工智能要“頂天立地”

對於人工智能的發展方向，朱嘉明認爲要“頂天立地”，兼顧兩條路線：一條路線是支持尖端突破，擴張前沿，探索未知領域，這需要高成本投入；另一條路線則是推動低成本和商業化落地，惠及民衆。

當然，前者路線具有相當挑戰性。從微觀與宏觀的觀測極限對比來看，當前最先進的顯微鏡能看到最小單位到“埃”的微小物體，約爲頭髮半徑的百萬分之一，最先進的天文望遠鏡能觀測到130億光年以外。朱嘉明表示，人工智能就像是一種比現階段最先進的電子顯微鏡和天文望遠鏡更強大的工具，能將人類過去所有工具都無法觸及的宏觀、微觀物理世界都加以模擬並展現在人們眼前。

人工智能在探索科學前沿方面已經發揮作用。2024年諾貝爾獎物理、化學、生物學領域的進展，都與人工智能密切相關。在化學領域，谷歌人工智能團隊藉助人工智能科學家解析了2億多個蛋白質結構，這是過去依靠傳統工具數十年甚至數百年都難以完成的任務。李飛飛團隊正在致力於藉助人工智能實現智能時空，探索多維度空間問題，比如大於四維的空間如何存在、如何表現，以及如何展現量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