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經國日記出版 學者分析公務家務讓他身心俱疲、唯「這件事」使他快樂
國史館經過多方努力,將兩蔣日記帶回臺入藏國史館,舉行「蔣經國日記」新書發表會。記者曾原信/攝影
國史館今天下午舉行蔣經國日記新書發表會,第一階段出版的日記,爲1970至1979年。出席學者表示,從日記對中壢事件、美麗島事件的描述,看不出1970年代的他,有走向民主化的構想,反而對反對者視爲「敗類」,必須嚴懲;另一方面也可看出,他是真正喜歡走入基層,想替民衆改善生活,甚至可說是其最大的快樂;總之其表現,可以說是符合中國傳統的「仁君」。
臺大歷史系教授陳翠蓮說,蔣經國去世後,許多他的舊屬往往強調,「經國先生早就有民主化的構想」,但從蔣經國日記看來,當時的蔣經國並沒有如此打算。日記當中極少提到民主自由,呈現的比較是傳統帝王的思考方式。蔣經國在日記中表示,作爲蔣中正的兒子,以及國民黨的黨員,必須要以跳火坑的精神,爲國家鞠躬盡瘁;日記中他也常提及,自己用盡力氣護衛父親留下的黨國,實在是千斤重擔,非常辛苦。
陳翠蓮說,日記也可看出,蔣經國作爲一位威權統治者,集大權於一身,但在權力頂峰也充滿困境。很多舊屬說蔣經國喜怒不形於色,從日記也可看出,他如同古代帝王般,極其謹言慎行,避免無意透露自身的好惡;另一方面,他又苦於沒人可以商量、分憂,經常疲憊不堪。例如日記中他經常批評黨政軍特體系的官員們,只知求權求利,經常覺得孤單,常感嘆無人可用或所用非人。在巨大工作壓力之下,他嚴重失眠,常做惡夢,必須靠安眠藥入睡。有時候他會讀父親的日記,希望從中尋求到治國的智慧。另一方面,日記也提到很多家務,釐清了不少外界的流言,但家人的紛擾,的確給他帶來很多痛苦。
陳翠蓮表示,蔣經國在擔任行政院長其間,有親民愛民的美稱,有些人批評他是裝出來,但從日記看來,這並非政治表演,而是真心喜歡走入基層。甚至可以說,公務與家務對他都太苦、都身心俱疲,唯一讓他快樂的,就是下鄉時光。他和基層民衆接觸,對他們生活困苦感到愧疚,看到民衆對他熱情歡迎,他是真的非常開心。
不過,蔣經國雖然確實愛民如子,但終究是一個傳統的「仁君」,因此展現出的兩面性是:一方面非常關心底層大衆,想改善他們生活;但對於批評他的異己者就非常厭惡,措辭也非常嚴厲,認爲背後充滿陰謀詭計。日記中蔣經國寫到,討厭去立法院備詢,「又不得不予以尊重」:對於選舉,他也常覺得就是名利爭奪,感嘆難道這就是民主,但是無可奈何,還是得辦。
陳翠蓮說,蔣經國對反對勢力的態度,1977年中壢事件可說是一個分水嶺,事件對他造成不小心理傷害,甚至日記裡說想要自殺;從此他對反對勢力,就抱持較強硬態度。例如與美國斷交時,他堅持的原則,除了對外不妥協、不接受統戰,對內也對反對勢力興起設下重重防線,包括不允許臺獨、不允許反對人士組黨、不贊成中央民意機構改選。在美麗島事件後的日記中曾寫到,對於「反動派」要一網打盡、斬草除根,這是爲了黨國利益,不得不下此決心。
她表示,由於蔣經國的日記只寫到1979年底,從1980年起到他1986宣佈將要解嚴,中間轉折的心理因素,很可惜沒法看到。從錢復回憶錄提及,1986年3、4月,時任駐美代表的錢復返國述職,兩次面見蔣總統,都提及美方期盼我方解嚴走向民主化,當時蔣經國仍表示不妥。當年9月底,民進黨宣佈成立,10月蔣經國就在接受外媒訪問時,宣佈即將解除戒嚴。對這中間轉折的研究,是歷史學者非常感興趣的話題。
國史館經過多方努力,將兩蔣日記帶回臺入藏國史館,今天下午舉行「蔣經國日記」新書發表會。教授陳翠蓮出席座談。記者曾原信/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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