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念平臺－爲何美國的民間消費還那麼強？

美國消費能力強，背後首先是勞動市場給力，其失業率連續21個月維持在4％以下，創下60年來最長的連續紀錄，強勁的就業市場給消費提供了支撐。圖／美聯社

最近一個有趣值得探究的問題是：這兩年美國聯準會（Fed）激進的加息，國債殖利率曲線深度倒掛，早透露出衰退警示，但爲什麼今年美國經濟表現仍然超乎預期？

近期美國第三季GDP季增年率從初估的4.9％上調至5.2％。如果不考慮疫情後反彈，這是十年來的最大增幅，而且遠高於第二季的2.1％、第一季的2％。即使第四季經濟成長大幅下降至1％，整年度仍然會有不錯的表現。很多人還稱讚這是美國的經濟韌性。

美國最新增長數據背後最重要的力量是民間消費。10月零售銷售年增2.0％，主因非店面零售銷售增加，連續六個月正成長。12月密西根大學的消費者信心指數更躍升13％，至69.4，因爲人們對通膨的擔憂有所減輕，對許多問題更加樂觀。由於以哈衝突局部化，汽油價格只漲了幾天就回到9月底以來的穩步下降趨勢，讓美國民衆通膨預期成了今年以來最低，助長了消費。

美國假期購物季始於感恩節後。依據Adobe Analytics，今年美國「黑色星期五」（11月24日）的線上支出達到創紀錄的98億美元，年增7.5％；「網路星期一」（11月27日）的銷售額約爲124億美元；「黑色星期五」和「網路星期一」之間的週末，線上銷售額成長7.7％，達到103億美元。消費者的購物支出打破了先前的紀錄。

■強勁的就業市場支撐消費力

美國消費能力強，背後首先是勞動市場給力。10月失業率3.9％，較上月上升0.1個百分點，爲2022年2月以來最高點。但失業率連續21個月維持在4％以下，創下60年來最長的連續紀錄。強勁的就業市場給消費提供了支撐。加上強於預期的非農就業報告，11月份非農就業人數增加19.9萬人，人數不僅高於10月的15萬人，也高於經濟專家預期的18.5萬人。這都有助於支撐經濟仍具彈性的說法。

其次背後還有超額儲蓄及資產價格上漲的因素。在新冠疫情期間，家庭以驚人的速度累積了儲蓄。這是限制正常支出模式的封鎖和社會疏遠措施以及向經濟注入政府刺激計劃的結果。以美國過去平均頂多5％的儲蓄率對比，疫情後至2021年因儲蓄率大幅上升，共累計將近2.2兆美元的超額儲蓄（Excess Savings）。Fed估計各羣組實際儲蓄餘額從2021年底的高峰下滑，收入落在後80％的族羣，在今年6月經通膨調整後的銀行存款和其他流動資產已經低於2020年3月。但收入前20％的人口，現金儲蓄仍比疫情爆發時的水平高出約8％。但所有累積的超額儲蓄可能在今年第三季已耗盡。

■家庭淨資產仍處高峰，有錢就是要花

美國家庭資產負債表提供的家庭淨資產（HNW）統計數據，從疫情前2020年第一季的110.87兆美元（下同），一路上升到2022年第一季的152.15兆，再來短暫的下降到第三季的142.82兆，又一路上升到今年第二季的152.3兆，到第三季才稍微下降到150.99兆。近來的變動主要是由於股權和房地產的價值有關。以佔GDP的比率來看，目前的淨資產水準仍然處於歷史高位，顯示了美國家庭的償付能力強。這強大的財富效應和豐富的可用資源將讓美國人感覺會有能力繼續消費。

又據摩根大通資產管理公司的數據，美國人目前持有174兆美元的資產，高於2007年全球金融危機前的85兆美元。他們的債務達20兆美元，其中三分之二是平均固定利率爲3％的抵押貸款。因此，升息對美國家庭的影響很小。

總之，美國人敢消費、肯消費的確有異於我們的社會。美國民間消費佔GDP的比重在1980年代前大概60％，一路上升到2010年的68％，都很穩定。反觀臺灣2005年前也都有60％，之後一路下滑到疫情前的50％，疫情時更再低到45％，最近再回到50％。

賺錢的目的是要消費。人類的經濟成長目的是要讓大家生活更好，更有能力消費。人生的規畫應該是到蓋棺的那一刻，剛好把一輩子的所得都花完。美國人這點普遍做得很好。相對地華人世界，一直視節儉爲美德，捨不得花錢。最悲哀的是：人到了天堂，錢還在銀行，子孫則對簿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