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在互聯網角落，“藥娘”沒有未來

前段時間小雷在網上看到了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新聞，著名奇幻小說《哈利波特》系列的作者JK ·羅琳因爲發佈“歧視”跨性別者的言論，被最大的《哈利波特》粉絲網站“開除”作者籍，他們將系列小說的作者署名標註爲空，就像這些小說是從虛空中誕生的一般。

隨着事情的發酵，《哈利波特》系列電影的三位主角也紛紛指責JK·羅琳的言論傷害了“跨性別者”，自己並不支持，算是直接撇清了關係。而一些支持“跨性別自由”的激進人士則是以更加激烈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觀點，包括但不限於郵寄威脅信、曝光JK·羅琳住址等。

有意思的是，JK·羅琳當年因爲支持同性戀的觀點而被不少主流媒體排斥過，甚至一度因爲將鄧布利多設定爲同性戀而被一些粉絲辱罵。讓小雷感嘆的是，LGBT羣體在外網愈演愈烈的政治正確導向影響下，正在逐漸成爲輿論中的主導力量，越來越多的LGBT人士開始在現實、網絡中發聲，表達自己的立場與身份。

在感慨這場鬧劇的同時小雷也想到了國內其實也有同樣的羣體，只是在國內偏傳統、保守的風氣下，他們選擇隱藏自己，甚至因此走上另一條不歸之路。

藥娘，一羣被社會拋棄的人

在2014年之前，如果你是常逛貼吧的網友，那麼也許會聽說過“藥娘吧”的存在，這個貼吧裡就聚集了一羣吃藥維持自己“女性”身份的男人，他們在貼吧中互相鼓勵、交流，甚至交易各種處方藥物。

如果僅限於此，也許還只能說是一個“社會異類”抱團取暖的網絡社區，但是交易處方藥物所帶來的鉅額利潤，讓這個貼吧的風向產生了轉變。一些藥販子開始勸誘一些沒有下定決心的未成年網友成爲“藥娘”，併爲他們提供昂貴的藥物來換取利益。

然後在貼吧的整頓行動中這個吧就被封禁了，其中的部分吧友轉而成立了可愛吧，後續也因爲同樣的原因被封禁，之後整個羣體就轉到了Q羣以及外網的社交社區中，比如大家所熟知的推特。

可能有讀者好奇，什麼是藥娘？如果要詳細的解析，估計這篇文章得萬字起步，而讀者們估計也不想看那些專業術語（當然小雷也不是專業人士），所以我們就粗略的瞭解一下就好。

“藥娘”實際上是這個羣體的一個自稱，他們或是患有性別認知障礙，或是因爲生活環境壓力等因素導致渴望以女人身份生活，其中大多數是未成年人，因爲未成年人的身心發育遠爲成熟，所以往往會更容易受外界影響而轉變自己的性別觀念。

他們渴望自己能夠變成女性，如此一來就不用再忍受男性身份帶給自己的壓力，其中不乏因爲父母“望子成龍”的壓力而鋌而走險的人。在願意接受採訪的藥娘裡，許多人都是因爲學習方面的壓力，所以想要找到一個逃避的地方，其中有一個藥娘更是因爲父母的一直說“你是男孩子，你要xxxx”，所以就想變成女性，“因爲變成女性後，他們就不會逼我了”。

在藥孃的羣體中抑鬱症幾乎是標配，只是嚴重程度的不同而已，正因爲難以從社會、家人中得到認同，他們迫切的想要與“同道中人”傾述自己內心的想法與痛苦。互聯網給了他們交流機會，但是即使在以開放著稱的互聯網中，他們也並不受主流羣體的待見。

藥娘吧還在的時候，每一天都有慕名而來的用戶像看猴一樣瀏覽其中的帖子，一些網友還會冷嘲熱諷他們爲“人妖”，即使吧主團隊開啓了等級發言限制也無濟於事。其實早在貼吧封禁之前，藥娘吧就已經不是藥娘們主要的交流場景，隱私性更強的Q羣纔是主要根據地，貼吧更多的是爲後來者提供指路標的存在。

在我們的主流社會和主流輿論中，其實都沒有藥孃的容身之處，不管是私下買賣處方藥物，私自服用處方藥物，還是爲了能夠籌集買藥的資金而從事淫穢視頻的買賣乃至於援交，都是這個圈子中常見的事情，甚至是在全方面試探普通人的價值觀底線。

所以，這羣人就理所當然地被社會所拋棄，爲了生存，同時也是爲了能夠滿足自己，一些藥娘在推特上明碼標價，甚至比一些福利姬還要瘋狂。在小雷搜索相關詞條的時候，基本上看到的每一個用戶tag中有“藥娘”的推特用戶，都會標註諸如“援交”“R18視頻”等刺眼的詞彙。

如果這是整個圈子的主流風向，那麼他們被社會拋棄，被輿論所不容，也許並不值得可憐。但是事實果真如此？他們真的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在經過仔細地挖掘，小雷也看到了其中一些不同的、甚至讓人不安的聲音。

買藥、援交、自殺

在推特搜索“藥娘”相關的內容，很快就能夠看到這個羣體的一些瘋狂行爲的冰山一角，除了日常曬身體變化的圖片外，還有大量尋求資助的推文，配圖也往往充斥着性暗示與性挑逗，小雷也只能挑幾張尺度較小的給大家看看。

藥娘們熱衷於援交，一方面是爲了獲得某種程度上的心理快感，另一方面則是爲了籌集購買藥物所需要的資金。根據網絡流傳的一張藥物價格清單中，可以看到相關的藥物價格基本都在三位數，動輒就是三四百，而一位藥娘想要維持自己的“女性”特徵則需要同時服用多種藥物，如果想提升效果還要增加用藥量。

在瀏覽推特的過程中，小雷注意到一個藥孃的推文，他寫道：“我是不是很骯髒？我也不喜歡做這些事情，但是爲了買藥，我沒有辦法”，他很後悔但是卻無法抗拒成爲“女性”的誘惑。而網友雖然並不認爲他很骯髒，但是卻也沒有給出更好的建議，因爲這個圈子的不少人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大多數的藥娘都是未成年人，他們並沒有經濟收入，爲了籌集資金就只能鋌而走險，選擇在網絡和線下出賣自己的身體。但是，即使沒有經濟方面的壓力，一些藥娘也熱衷於濫交，他們自認爲是“女人”，同時也享受這種作爲“女人”的感覺。

初次接觸時，小雷無法理解他們，因爲性別認知障礙作爲一種心理疾病，在經過心理醫生的診斷確定後，是可以在有資質的醫院進行性別重置手術的。早在201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性別重置技術管理規範（2017年版）》和《性別重置技術臨牀應用質量控制指標（2017年版）》，以保證該手術的醫療質量與安全。

同時，我國也對相關法律進行了修改，以保證性別重置手術實施者擁有與其他人一樣的受教育權、就業權和其他基本人權，支持實施者修改身份證性別。在我國的變性者中，最爲著名的就是主持人兼演員金星，金星早在1995年就完成了性別重置手術，在後續的數十年裡也是一直呼籲國家關注與自己類似的羣體，這纔有了後續的一系列政策修改和法律出臺。

實際上，在互聯網的影響下成長起來的新一代，對於變性者往往都有着更加寬容的態度，除了少數樂子人，多數網友都是抱着理解、好奇等心態去看待這個圈子的。但是，隨着各種在法律邊緣瘋狂試探的行爲成爲圈內主流後，這個羣體就很難在普通網友中得到同情，更爲激進的網友甚至會對他們進行辱罵。

更多的網友則是發出疑問：爲什麼他們不去做性別重置手術？這也是小雷最初的疑惑，但是在深入瞭解後，小雷也理解了他們的難處。實際上，想要實施性別重置手術並非一件易事，在我國的醫療體系中，患者往往需要經過心理醫生的多次診斷，並且在進行了相關的干預、輔導都沒有效果後，心理醫生纔會同意患者進行性別重置手術。

需要面對的問題還不僅僅是醫療層面的，父母如何看待，是否同意也直接影響到患者和醫生的決策。而“藥娘”們往往十分排斥向父母透露自己的情況，他們害怕得到來自最親近的人的否定和責罵。所以，他們也往往不會前往正規醫院接受相關的心理輔導和治療，只能在互聯網上尋求認同。

在服藥的過程中，他們也往往會自我否定併產生自我毀滅的傾向，甚至有圈內人說：“藥娘如果最後無法走到挖洞（指性別重置手術）那一步，很多都會嘗試自殺”。長時間違規服用藥物所帶來的副作用每時每刻都在摧殘他們的身體，加上社會、親人、朋友的不解，可以輕鬆摧毀他們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線。

小雷在推特上搜索相關資料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藥娘發佈了一張在醫院接受治療的照片，點擊進入賬號後發現他在昨天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藥自殺，隨後被家人或朋友送到醫院接受治療。他的這篇推文並沒有引來太多的關注，因爲實在是太常見了，以至於只有寥寥幾個網友在下面留言勸他不要放棄生命。

悲哀嗎？確實悲哀。可恨嗎？小雷不知道，或者說無法回答，對於這個羣體，不同的人肯定會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在小雷看來，他們正在走向一個深淵，一個難以回頭的深淵，而他們也許一樣在嚮往正常的生活。

而現實是即使他們選擇停藥，選擇迴歸正常生活，選擇積極接受治療，在大量且長期的激素藥物影響下大多數人的身體都留下了後遺症。其中最常見的就是失去生育能力，多數人甚至連生殖器官都呈現發育不完全的狀態，在現有的醫療技術水平下幾乎沒有治癒的可能。

互聯網的發展給了藥娘們一個容身之處，讓他們可以通過網絡輕鬆的找到同好甚至獲取藥物，同時也是在將他們推往更深的深淵。如果我們能夠更早地對他們進行干預、或者引導，是否就能夠帶來不一樣的結果呢？如果社會可以更多地關注這個羣體，爲他們提供更完善的醫療服務，又是否可以挽救其中的一些人呢？

藥娘這個羣體未來會走向何方，也許只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