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G7口惠實不至 VS.「一帶一路2.0」萬里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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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不與中國脫鉤,只是脫風險」的民主、自由、人權價值觀,遇到地緣政治安全、風險分散的「能源全產業鏈」,從歐美與東北亞、向西到中國大陸和中亞五國、乃至於中東與北非,2023年5月19日,未來將是國際外交史上,很重要的一天。

在5月19日這一天,美國總統拜登身在日本廣島,參加G7(七大工業國)領袖峰會,隔天並和日本、澳大利亞、印度舉行「四方安全對話」(QUAD)的非正式會外記者會。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稍後也出席G7峰會,會議的聯合聲明強調,「一致支持烏克蘭,繼續制裁俄羅斯,反對中國的經濟脅迫」。這一天還是第一屆「中國-中亞(五國)峰會」的第二天,中亞五國和中國大陸發佈「西安宣言」,除了發展「能源全產業鏈」合作,興建並拓建「中國-吉爾吉斯-烏茲別克」鐵路,以後兩年舉辦一次峰會,2025年將在哈薩克舉行。較不爲人所注意的則是,也是在這一天,內戰十多年、被停權的敘利亞,其總統阿塞德前往沙烏地阿拉伯的吉達,參加有22個成員國的阿拉伯聯盟峰會。

從時間點看來,這是俄烏戰爭一年三個月、混沌不明的時刻。拜登已在4月25日宣佈要競選連任。中國大陸去年底解除疫情封控、習近平在3月兩會期間確立領導人地位。伊朗和沙烏地阿拉伯握手言和,以沙國爲首的阿拉伯世界遜尼派、以伊朗爲首的什葉派,雙方和解在地緣政治的「和平紅利」,見諸於沙國和伊朗領導人要互訪的善意釋出,俄羅斯和伊朗支持的敘利亞,重返阿拉伯國家聯盟,南葉門交戰雙方停止近十年的內戰,也達成初步的停火協議。

就後續影響觀之,從2023到2024,G7相關國家的基調是「選舉爲重」。2024年起,依序將有印度、英國、美國要舉行大選;而且,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也可能最晚在明年9月,自民黨總裁任期屆滿之前,就會舉行衆議院的選舉,以力保其自民黨總裁和首相大位。

一方面,拜登在G7峰會後,取消前往澳洲和南太平洋的行程,除了當下要處理美國國債上限的重大政治議題,下半年還得面對經濟可能衰退的狀況,兩者都會影響他的施政成績單。此外,由於拜登已決定要競選連任,川普在總統任內執行的「遣返非法移民」的法定時限於5月中旬到期,有鑑於拉丁裔選民傾向支持民主黨,這使得從墨西哥蜂擁進入國境的非法移民,成爲拜登的燙手山芋。

另一方面,歐洲各國的能源通膨降低之餘,生活費用和食物價格居高不下,對於現狀不滿的民衆競相發動示威抗爭,從去年冬天到今年5月1日的國際勞動節,多國街頭並不平靜。就算俄烏戰爭結束,民生物價問題在今年內都未必有解。隨之而來的,還有去年3月以來,逾500萬外逃的烏克蘭難民如何返鄉、戰後重建需要上千億美元的龐大經費,以及如何重新定位歐盟與俄羅斯關係,都使得今年到明年11月美國總統大選結束之前,充滿政治、經濟、軍事的風險和不確定性。

這次G7廣島峰會因爲澤倫斯基的出席,讓一向由美國主導的議程,得以更凝聚「支持烏克蘭,制裁俄羅斯」的共識。但是,卻也使得譴責中國大陸「經濟脅迫」,以及G7國家和中國大陸「不脫鉤,只脫風險」的聲明,難以形塑成爲更具有威懾的政治力量。

相對於「殺伐決斷」的G7,習近平第三個五年任期(到2028年3月)的基調則「歷練老成」。除了5月18日到19日的第一屆「中國-中亞五國(五國)峰會」,與之同時舉行的還有5月18日到23日,在阿聯酋和沙烏地阿拉伯舉辦,爲期七天、基於「一帶一路」和「阿聯酋2031願景」,彼此希望協同運作的「2023中國-阿拉伯企業家峰會」。換言之,「西安宣言」透過「中國-吉爾吉斯-烏茲別克」鐵路的興建,以及「能源全產業鏈」的長期戰略規劃,向西與向南連接或延伸到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到中東與北非的阿拉伯聯盟國家。此外,這樣的戰略視野,還可以對接沙烏地阿拉伯的「願景2030」(Vision 2030)、以及「我們阿聯酋2031」(We The UAE 2031)。

有鑑於國際政經形勢的瞬息萬變,無論是歐美國家或G7的民主價值觀和安全友善的產業供應鏈之提議,或是中國大陸落實「能源全產業鏈」的「一帶一路2.0版」,成敗與否仍有待時間的檢驗。然而,可以確定的是,G7會議每年召開容易,卻可能是口惠而實不至;「能源全產業鏈」的建立,則是曠日廢時,一步一腳印的萬里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