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上好戲】逗好／家有三犬

圖／圖倪

因緣際會家裡一犬變三犬

歷經五年，我從被人喊「養一隻狗的」，變成「養三隻狗的」。

狗來到我家，除了緣分還有不同的意義。第一隻大黑是小女兒擔心我孤單，找來陪我；第二隻小黑是老公撿來，跟大黑作伴；第三隻小白是大女兒收養的，要陪她度過考試壓力。

還是新手養狗人時，眼睛總是尋找牽狗的人。內向的我，這時不用鼓起勇氣也能隨口搭訕人，先對飼主誇獎他的狗可愛、漂亮、乖，再請教狗名。接着，替自家狗介紹：「牠是大黑，網路牽線來到我家。六個月大，愛玩，貪吃，會握手……」大黑性情溫順，親人親狗，社會化滿分。牠遇見大哥狗，馬上搖尾巴，屈膝示弱，翻肚求饒，一副聽話小妹樣；遇到同類米克斯，先嗅嗅對方氣味，判定是否好相處，該閃躲還是一起玩。

養一隻狗時，與幾位狗友清晨五點結伴在草地遛狗。人撿拾狗便，當糾察隊提防狗跑出界線，餵食肉乾條滿足狗肚子。狗兒們打鬧是玩耍，追逐是運動，吼叫是歡喜。該上班的，該回家的，都趕在太陽冒出前遛完狗回到家。

之後在校園遇到流浪的小黑，牠身上常出現傷口，而且腦袋裡似乎有鬧鐘，總在我與老公抵達校門口時，從草叢裡鑽出來。見牠與大黑合得來，於是讓牠暫住我家，等傷口癒合再回校園。後來捨不得牠流浪，決定收養牠，暫住改爲永遠。

從一隻狗到兩隻狗，家裡空間沒減少，氛圍倒是不同。常見大黑雙眼瞪大坐在牀上，盯住蹲坐在地板上的小黑。大黑禁止小黑待在某些位置、斥責小黑對路人狂吠、碎念小黑睡太多。牠們倆不再像朋友。

老三小白在入住第一天即搶下大黑專屬地盤。牠粉嫩的臉、粉紅的鼻子，加上逗趣表情，很惹人喜愛。然而牠社會化不足，是個野蠻小公主，遇到白色狗一定狂吠，被責罵也不閉嘴。碰到黃色男狗，愛情氣味立即改變牠，牠盯着黃狗瞧，雙腿跪下，翹起屁股，尾巴左右快速擺動。

三犬音量猶如一輛宣傳車

出門在外，我總要格外注意三犬，要求大黑改一改牠粗魯的動作，不要嚇跑新朋友；告訴小黑，那個牠久站的位置不是牠的領土，不要對靠近的人與狗出聲喊叫；亦要提防小白脫序去糾纏別人的男狗。我請牠們遇見陌生狗，不要興奮過頭，要收起玩心，注意自己的舉止，不然一邊汪汪叫，一邊拉着我衝過去，會讓人誤以爲牠們想打架鬧事，燃起衝突。我深知在路人眼裡，一隻狗往前跑是可愛，三隻狗一起往前跑是可怕。

三狗經過時，猶如一輛宣傳車，從家走到巷子口，短短几公尺，我被狗牽着跑，遇到迎面而來的鄰居，一一說對不起。有時不禁懷念牽一隻狗，安靜走在巷道里的時光。

如今一人牽三狗，手中牽繩隨牠們走着拉着跑着，幾度將人纏繞。左右兩隻手，也被狗兒往兩處用力拉。小黑要我往右邊公園走，小白四腿抗拒，臉朝左邊不肯動──牠的假想敵曾出現在公園。嘆口氣，我對小白說：「不要怕，媽媽保護你。」然後安撫小黑：「今天不去公園，改去學校玩。」還好大黑最聽話，去哪裡都可以。

養兩狗的太太懂狗性，理解小白對她家白狗吠，其實不是兇，是害怕。她微笑揮手示意，要我別說抱歉。在遠處見我們往她方向走，立即牽着她家的狗找地方躲。牽了三狗出門，附近走動的人與狗，多半會自動閃避，掉頭往它處走。

太陽高掛，校園裡工人揹負引擎吹葉機，轟轟轟地吹走落葉也吹走人潮。這時段的校園人最少，是我最佳遛狗時間。

這天，牽三狗走在回家的巷道，牠們安靜微笑。我聽見後頭鄰人說，狗狗好乖喔。我摸摸狗狗，轉身對着那人揚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