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精靈—鬱金香切花
冬春精靈—鬱金香切花
商蘊青
每年12月中下旬，鬱金香切花開始在大江南北大量上市。紅、橙、黃、紫、粉、白，曲邊、毛邊、尖瓣，複色、變色……越來越多的鬱金香品種，讓冬春的鮮切花叢中多了一抹精靈般的俏麗。
鬱金香切花批量走進中國的時間，可以追溯到1997年前後。當時，首先出現的是從荷蘭進口的鬱金香切花，它以美麗的傳說、獨特的花形很快受到市場的認可，不過花價也很“美麗”。高價且有市場，商機就出現了。最先行動起來的是種球進口商，他們開始嘗試將進口的種球在中國各地種植成切花出售，但是規模很小，僅在每年幾百萬個球的水平。2000年前後，通過幾年的試種，在氣候、運輸、種植成本等客觀條件的篩選下，雲南和遼寧凌源逐漸成爲國產鬱金香切花的主要產區，並形成了產業傳承，直至今天，中國鬱金香切花生產規模已年產億支以上。
雲南現代化鬱金香切花生產
南北共進 中國特色
南有云南，北有凌源。在切花鬱金香生產中，雲南與遼寧凌源因爲氣候條件的差異，分別走上了現代化溫室和日光溫室栽培，無土栽培和土培的不同道路。
在中國，優質的切花鬱金香要求枝長在60釐米以上。雲南海拔高，如採用土培方式，多在枝長上遇到技術問題。幾經探索後，有實力的公司走上了更接近荷蘭2000年以後的種植模式—水培之路，以更精準的種植技術來解決品質問題。小規模農戶生產則更傾向於用基質箱栽。昆明方德波爾格玫瑰花卉有限公司是中國最早規模生產鬱金香的企業之一，現在它已是林奇集團的成員。林奇集團中國區CEO德克·弗拉爾（Dirk Vlaar）介紹說，方德波爾格大約8年前開始使用荷蘭水培模式在雲南生產鬱金香切花，那時，在中國還沒有其它的規模化企業用這種生產方式，而現在已有越來越多的雲南本地種植戶開始從傳統土培的方式轉向這種現代化種植模式了。中國的鬱金香切花市場在生產和需求兩端都發展得很快，尤其是生產端，但這兩年，因爲種植者越來越多，價格也“卷”得很。鬱金香種球都來自荷蘭，所以就品種供應而言，中國的上市品種與荷蘭沒太多的區別，但從消費端，色彩柔和的切花鬱金香在中國比在歐洲更受歡迎，尤其是粉紅色。
在雲南紅河州開遠市國家現代農業產業園中，雲南鬱瑞農業有限公司在2023年開始嘗試種植鬱金香切花。他們在產業園租下1萬平方米的溫室，配備了荷蘭普瑞瓦環境控制系統，當年10月，引進荷蘭優質鬱金香種球400多萬個進行種植，有‘世界喜愛’‘南極洲’‘王朝’ 等51個品種。2024年春節開始出花上市。在雲南曲靖陸良縣馬街鎮桃園村，逸禾花卉的鬱金香種植基地中，每年1月是負責人彭俊最忙的時候。他種植了6畝鬱金香切花，使用自動控溫設施大棚，集約化箱栽，每畝種植鬱金香種球10萬個，每天可採收鬱金香6000多支。2024年1月，彭俊共發貨23萬支，收入近60萬元。
而遼寧凌源，在位於北緯40°，冬季最低溫度-20℃的自然條件中，以傳統日光溫室、冬季不加溫的設施水平種出了世界級優質的鬱金香切花，佔我國鬱金香切花產量的半壁江山，這讓全世界的鬱金香切花種植者對凌源都充滿好奇。用中國園藝學會球宿根花卉分會副會長、鬱金香專家委員會主任委員屈連偉的話說，凌源的鬱金香切花生產有三大特點：起步早，發展快，效益高。凌源用傳統日光溫室土培鬱金香，500多平方米的大棚種了7萬個鬱金香種球，可以在聖誕節或春節前後出產一茬花。在這裡生產冬季不用加溫，只需要在溫室外覆蓋可收放的雙層棉被來控制棚內溫度即可，溼度調節則依靠調整通風窗的開合來完成。這裡的包裝採收也有自己的特色，一律人工採收、包裝且大多帶種球發貨。這種利用自然條件加精耕細作的方式，讓凌源生產的同品種鬱金香切花比其他地方的成本低近一半，而且品質上乘。得天獨厚的條件加上鬱金香切花的生產難度不高，很快就被已熟練掌握球根類花卉生產的凌源花農所接受，種植人數從最初1997年的幾個人發展到了現在的百餘戶。
與時俱進的品種潮流
鬱金香花色繁多，色彩豔麗，花型豐富，在主要育種國—荷蘭，鬱金香新品種註冊委員會最新記錄的品種數是1.1萬個，但是常用於切花生產的不過百餘個。經過20餘年的發展，我國鬱金香切花品種也日漸豐富。從一開始的橙黃、紅、白3個顏色，只有‘金阿波羅’‘橫濱’‘林馬克’幾個品種，發展到了現在的幾十個品種。凌源花農趙玉環是個願意嘗試新事物的人，也是最早一批嘗試種植鬱金香切花的人之一。現在他種了十五六個鬱金香品種，有這兩年流行的‘崇明之戀’‘王朝’‘南極洲’，還有紅花黃邊的‘世界喜愛’，能變色的‘昆韻’等。“最早市場喜歡紅色、橙黃色的鬱金香，現在粉色的‘王朝’、白色的‘南極洲’是最好賣的品種，別的品種20元一紮，它們可以賣出每扎近40元的價格。凌源的網絡直播賣花博主，主要賣給年輕人，他們就喜歡粉色、白色鬱金香。”趙玉環說。他覺得好品種很重要，而且中國消費者的喜好和世界流行趨勢是同步的。今年4月，凌源市、荷蘭國泰鬱金香協會、遼寧省農業科學院和《中國花卉園藝》雜誌社邀請來自荷蘭和中國的鬱金香專家、學者、生產者、種植者和貿易商共14人組成了評審小組在朝陽凌源鬱金香新品種展示開放月期間，對參與現場展示的100個鬱金香切花品種進行評選，同時也進行了線上大衆評選，在勝出品種中，粉色、白色和會變色的品種佔了很大比例。這也一定程度反映了消費趨勢的變化。
凌源鬱金香切花在日光溫室栽培
凌源產鬱金香切花
凌源鬱金香早市
鬱金香市場與物流
“我們1997年剛種鬱金香時，凌源還沒有花卉市場，種出花來，要擡着花坐長途汽車到北京賣。”趙玉環回憶起當初還有些感嘆。現在各地花卉市場與物流情況已今非昔比。每到鬱金香上市的1月，雲南和凌源的生產者們都同樣在日夜忙碌着。 凌源的花市凌晨5點開市，趙玉環會在前一天晚上把10扎一大袋的鬱金香切花帶球送到花市冷庫中。這是第二天要交易的鬱金香品種樣品，先送來是爲了第二天早上可以第一時間擺在攤位上迎接客戶，更多的花會在第二天一早送進冷庫。一般開市1小時就可以完成全部交易。之後，他會按訂單把冷庫中的花送貨上門，由收花人進行下一步的切球發貨工作。值得一提的是，趙玉環的花主要發往北京市場，但也有昆明市場的批發商從凌源購買鬱金香切花，補充雲南沒有生產的品種，然後再發往全國各地。一紮凌源產鬱金香切花先發往雲南，再到上海，物流價格反而比從凌源直髮上海要便宜，這也是雲花物流優勢的一個例證。 雲南鬱瑞農業有限公司的鬱金香切花是通過冷鏈物流直接發往上海、浙江、廣東等地，而曲靖的彭俊則是白天採花，當晚發到昆明的電商公司，由他們再轉發到B端或C端客戶手中，最多兩天就能送到山東、河南、江蘇等地。
鬱金香切花週年供應已成現實
雖然在中國，鬱金香切花是季節性上市的產品，主要集中在12月中下旬到五一的冬春季節。但在全球生產者的努力下，鬱金香切花已走出了一波開花“接力”，讓荷蘭的拍賣市場，全年都有鬱金香切花。用荷蘭當地大規模生產的種球種出的切花會在每年元旦後到4月中下旬集中上市，這是鬱金香切花的主要供應時間段，也是上市數量最大、價格最親民的時間段。而4月中下旬到9月經過生根的“冰球”會接力供應。所謂“冰球”就是每年10～11月種植，生根後放在1℃冷庫中儲藏，之後按需隨時安排出冷庫產花。因爲需要大量處理和儲藏手段，成本較高。9月至11月，南半球的新西蘭等地種球以反季節優勢加入鬱金香切花生產中，填補了秋季空檔期。11月後，位於歐洲南部氣溫相對較高的法國生產的種球進入產花期，直至下一個元旦荷蘭大批量產品上市，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凌源鬱金香新品種展示開放月的品種展示溫室
因此，除了國產鬱金香切花，進口花仍舊在中國有一定的市場，一是進口花品種更加豐富，再者就是可以填補國產花供應時間段上的空白。
中國市場已成爲世界鬱金香切花市場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北京碧溪花卉銷售經理告訴記者，因爲這幾年中國客戶大量採購‘王朝’‘南極洲’等品種的種球，導致種球價格都已出現了明顯上升。爲了中國鬱金香切花生產發展，2023年12月28日，屈連偉團隊制定的中文版的《國標鬱金香生產技術規程》已經頒佈實施，英文版也將很快出爐；凌源市在春季舉行國際化的鬱金香品種展示及評選活動；曲靖的彭俊計劃將6畝的種植面積擴大到50畝；凌源的趙玉環還要繼續去荷蘭、新西蘭找好品種。鬱金香切花產業鏈上的每個人都在努力奮鬥着，相信這個精靈般美麗的花朵會越來越鮮豔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