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釐之差毀巨艦

圖／〔美〕安德魯‧豪瓦特

【洞庭／摘自化學工業出版社《度量衡簡史：世界的尺度》一書】

12世紀中葉，蘇格蘭國王大衛一世頒佈《度量衡法》，規定成年男子拇指指甲的寬度爲1寸。拇指有粗細，指甲有寬窄，大衛一世召集一大羣成年男子，逐一測量他們的拇指指甲寬度，對測量結果取平均值，作爲蘇格蘭的標準寸。

蘇格蘭位於英格蘭北部，英格蘭寸是成年男子拇指的寬度，蘇格蘭寸是成年男子拇指指甲的寬度，照理說，蘇格蘭寸應該比英格蘭寸短一點。也許大衛一世測定標準寸時，召集的那幫男子的拇指指甲碰巧很寬，反正自從大衛一世以後，蘇格蘭寸就比英格蘭寸長。

長多少呢？1蘇格蘭寸等於1.0016英格蘭寸，即前者比後者長約0.16%。不到千分之二的差距，似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幾十萬寸、幾百萬寸地累積起來，差距就驚人了。

英格蘭紡織工業發達，蘇格蘭製衣商都去英格蘭採購布料。他們按蘇格蘭寸做預算，英格蘭那邊的供應商卻是按英格蘭寸發貨，蘇格蘭製衣商總是吃虧，因此雙方爭執不斷。

直到18世紀初，蘇格蘭與英格蘭正式合併，兩國使用同一種貨幣和同一套度量衡，蘇格蘭纔開始改用英格蘭寸。

法國寸跟英格蘭寸也不一樣，1法國寸等於1.068英格蘭寸，比最初的蘇格蘭寸還要長。

19世紀，法國牽頭推行公制(又叫「米制」)，呼籲用「米」和「釐米」來代替傳統的尺寸。20世紀後半葉，歐洲大部分國家相繼採用公制單位。在此之前，歐洲各國沒有統一的長度標準，給歐洲人的生產、生活以及國際貿易帶來極大的不便，甚至引發了一些安全事故。

1628年8月，瑞典建造的「瓦薩」號戰艦首航，該艦裝載64門大炮，是當時世界上裝備最齊全、武裝程度最高的戰艦。這艘戰艦剛剛出海十幾分鍾，離岸才1300多米，就在瑞典國王古斯塔夫‧阿道弗斯和碼頭上圍觀羣衆的眼皮底下沉沒了。

1961年，人們打撈出這艘戰艦後發現，其左舷明顯比右舷厚且長。船上遺留的造船工具顯示，負責造左舷的瑞典船工用的是瑞典寸，負責造右舷的荷蘭船工用的是阿姆斯特丹寸，瑞典寸比阿姆斯特丹寸長得多，致使左右兩舷不對稱。重心不穩，海風一吹，船就歪歪斜斜、搖搖晃晃地翻到大海里去了。船上150名船員中，至少有30人當場喪命，最終死亡人數可能多達50人。

雖然說歐洲大部分國家的傳統度量衡都源於古羅馬，「寸」這個單位都跟大拇指有關，但如前所述，人手有大小，拇指有粗細，甲國用本國君主的拇指寬度作爲標準寸，乙國可能用抽樣調查所得的拇指平均寬度作爲標準寸，丙國又將拇指指甲的寬度確定爲標準寸，怎麼可能不混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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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讀者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