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細節，看浙江有多富，江西有多窮
文/澄澈
圖文：審稿-蟹黃撈飯、製作-木易
封面圖：蟹黃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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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北京了，又是熟悉濃稠的冬日霧霾。
身子雖然回來了，腦袋裡裝的還是江浙漂亮的山山水水。這段時間的華北一直霧霾深重，陰陰沉沉。正好之前加班給調休了兩天，加上週末湊了4天，就規劃了個逃離北京的徽浙贛賞秋之旅。
大興機場往返杭州，租車沿着杭州-富春江-千島湖-徽州古城-黃山-婺源-景德鎮-杭州，逆時針畫了個圈。正是賞秋最好的時節，一出繁華的杭州城，眼前是富春江兩岸的一片金黃，一灣碧水盪漾其間。
富春江再往上就是新安江，高速路一頭扎進了淳安的大山裡，穿行隧道間，隱約可見山裡汪着一片大湖，就是千島湖了。
千島湖風光
圖：圖蟲創意
千島湖基建極好，環湖建有200多公里的高標準市政道路，兩側是齊齊整整的喬灌草分層綠化，各種度假酒店、別墅點綴其間。更難得的是，千島湖不僅作爲門面的環湖路修的好，背街小巷也是乾乾淨淨。
百度地圖街景
杭州淳安-千島湖-陽光路
比如我經過的一條叫市場路的背街小巷，只有2車道。柏油路烏黑髮亮，各種標線整齊，路兩邊還種了綠化用的小灌木。拋開大紅大黃的招牌不談，整體基建水準完全是一個發達國家的模樣。
百度地圖街景
杭州淳安-千島湖-市場路
可下一站到安徽就不是這樣了。千島湖景區到徽州古城很近，開車1個半小時，翻過幾座山就到了。從歙縣收費站下了高速，會拐上去古城的必經之路，S348省道。
百度地圖街景
黃山-歙縣-S348省道
省道路況並不好，一會兒水泥板路，一會兒打補丁的柏油路。路兩邊的鎮子看着也很蕭條，不少房子都破敗沒人住了。到了歙縣門面擔當的徽州古城前，路況也說不上多好——還是水泥板路，景區門口還能看到水泥板的拼接縫和裂縫。
百度地圖街景
黃山-歙縣-徽州古城門前
百度地圖街景
黃山-歙縣-徽州古城門前
作爲一個城市規劃出身的人，這樣明顯的差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道路狀況如何，其實是非常能反映當地經濟狀況的。
公路建成通車後就會不斷損壞，需要定期花錢維修。以省道爲例，一般5年一中修（75萬/公里）；10年一大修（250萬/公里），而新建一條省道每公里是1500萬。
也就是說，一條省道運營30年，光維修保養就要花1000萬/每公里。再加上通貨膨脹、突發地質災害等，可以說比修一條新路還貴。很多地方都是修得起，養不起。
根據《2021年全國收費公路統計公報》
2021年全國收費公路支出總額中，
養護支出共計739.1億元。
圖：圖蟲創意
以淳安爲例，淳安縣隸屬杭州，是浙江面積最大的縣。地勢山巒起伏，新安江貫穿全境，平原少，又緊鄰千島湖這個重要的水源保護地，經濟發展比較受限制。
在杭州下屬的13個縣區市中，淳安距離杭州市區最遠，經濟也最差——去年GDP280億，人均8.7萬，都是倒數第一。其實這個數字放在全國也還不錯，畢竟去年全國人均8.9萬，杭州最窮的淳安也就略低於全國平均水平。而杭州市區和郊縣，那是真的富。
淳安的經濟主要依賴於
以千島湖景區爲核心的旅遊經濟
圖：圖蟲創意
我們知道，富裕程度還是要看人均GDP。杭州最富的濱江區達到了45.4萬，摺合6.3萬美元，比典型的發達國家英法德意還高。而杭州全市人均也有16萬，摺合2.2萬美元，超過了2萬美元的發達國家門檻，整體邁入了較爲富裕的狀態。
淳安雖然經濟不算好，但上面杭州和浙江兩位大哥是真給力。去年淳安財政收入46億，支出卻有89億，也就是說自己掙一半，上面大哥補一半，這樣就有充足的錢來修路了。再加上千島湖是杭州後花園，週末從市區過來度假休閒的尤其多，道路、酒店甚至公廁都是乾淨整潔，整體基礎設施維護水平接近發達國家。
淳安還憑藉其運維良好的公路
被評爲“四好農村路”全國示範縣
圖：圖蟲創意
再來看看黃山。黃山下轄3區4縣，只有徽州、黃山兩區人均GDP略高於全國平均水平，黃山市整體要比全國平均低1萬，徽州古城所在的歙縣比全國低2萬。
如果說GDP反映經濟規模，人均GDP體現富裕程度，那財政收入就是能真實體現經濟發展質量的指標。歙縣和淳安人口接近，GDP是250億 vs 280億，人均GDP是7.2萬 vs 8.7萬，看起來差距不大，但財政收入是15億 vs 46億，相差超過3倍。
著名的黃山風景區就在黃山市
奇山峻石雖然美
但重重大山也阻礙了黃山市的經濟發展
圖：圖蟲創意
當然，歙縣也有來自上面的轉移支付，再加各種補助去年也有43億的財政支出，但無論如何也趕不上淳安的89億。而兩縣人口接近，這就導致人均財力差了2倍，政府沒那麼多錢修路，自然看起來遠沒有淳安的那麼溜光水滑。
再往後從黃山去江西的婺源，道路狀況比安徽又降了個檔。比如婺源篁嶺景區門口的路長這樣，是已經破損的水泥板拼起來的，連馬路標線都看不清了。
江西-上饒-婺源-篁嶺景區門前
這樣的道路狀況也反映出江西經濟不如安徽的現實——江西全省人均GDP只有安徽的68%。具體到縣市上，婺源人均GDP只有5.6萬，比歙縣低了1萬6，只有全國人均的64%，杭州市的35%，差距極爲顯著。
當然江西也有局部不錯的地方，比如景德鎮的市中心昌江區。去中國陶瓷博物館的路上，會經過東西走向的珠山大道，一條6車道城市主幹道。兩側精緻的綠化尤其矚目，是跟杭州類似的喬灌草分層綠化，恍惚間我還以爲回杭州了。
景德鎮-昌江區-珠山大道
再一查數據，果然昌江區的人均GDP有14萬，幾乎快趕上杭州人均16萬的水平了，所以道路等基礎設施看齊發達地區也就很正常了。
以小見大，道路等基礎設施，是最能直觀體現發展水平的。就像這次只要一離開浙江等發達地區，路況立馬差一截，經濟也要差一檔。
景德鎮瓷都大道
圖：圖蟲創意
而全國來看，也就一二線城市、三四線城市的主城區、江浙滬、珠三角、港澳臺等屬於發達地區，廣大地區還是小康的發展中國家現狀。這跟發達國家那種農村和城市沒有明顯界限，基礎設施全國標準化差距還不小。
當然，咱們“基建狂魔”也不是白叫的，“城市像歐洲，農村像非洲”的城鄉割裂也在逐漸彌合，只要好好修煉內功，相信咱們離真正發達國家的面貌也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