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是孩子王 張榮味當兵休假替野雞車拉客
張麗善(右)從小就把阿兄張榮味(左)當成英雄,長大後,也追隨阿兄腳步,把服務衆人作爲志業。(本報資料照片)
撥雲見日:張麗善的情意政道(時報出版)
勝選固然高興,但我仍然心疼阿兄。二○○四年第一次選立委前,阿兄被通緝;二○一八年七月,我參選縣長,離年底大選還有四個多月,阿兄又因同一案被判八年徒刑入獄。這些巧合,很難讓人不做政治聯想。但更打擊他的是二十年來的抹黑造謠。
自小就有正義感的阿兄,在我懂事時就已經是老家附近孩子王,大家都會聽他的。在父親開刀失敗後,他爲了扛起家計,放棄了學校課業,國中畢業就去學裁縫做西裝,也去學煮飯,有時也去我阿伯那裡幫忙刨木頭、裁木料,總之只要能餬口飯吃的工作他都去學。
當兵的時候,他抽到了北部兵,他當時當伙房兵,放的假比別人多。只是當年南北交通不發達,從臺北回到馬光得花上一整天的時間,且車錢又很貴,所以母親雖然想念兒子,卻仍叫他不要常回來,留在北部就好。再者,因爲父親身體不好的關係,一家之主的工作落在我敬愛的阿伯身上,若需要來回車錢只能跟阿伯拿,但阿兄卻常常拉不下臉來去要這個錢。
留在臺北沒地方去,又知道家中環境不好,一個阿兵哥能做什麼呢?阿兄就去三重埔交流道那裡幫野雞車拉客人,藉此賺取佣金。我自己沒在現場看過,只能想像他頂着阿兵哥的小平頭在三重埔的場景。阿兄好像很會拉客人,但也因此得罪了其他掮客。
小時候聽家人說,阿兄在三重埔有次因爲拉客,跟別人起了爭執,對方拿了一把武士刀要砍他,而他只能從路邊隨手撿了一根樹枝(還是棍子)就要跟人家對打,結果棍子幾乎都被削光了,只剩手握的短短一截,手開始痛了,才發現流血了,但他仍勇敢地對峙。其他圍觀者看他見刀都不怕,覺得他很能打,就開始叫他「大哥」。其中有一位真的老大也在圍觀的人羣,他是野雞車地盤的老大。他覺得這個少年仔很能打,便叫阿兄去聊天。其實他們並不是什麼黑道;不過就是在灰色地帶搶地盤做生意的小團體罷了。
回馬光後,阿兄的正義感獲得更多人的認同,很多人都拿他當靠山。有次水利會長選舉,張輝元要出來選,結果有個通緝犯打電話跟他「嗆聲」,說張輝元不能出來選。阿兄聽了很生氣,更決意力挺張輝元,他一把搶過電話回敬那位通緝犯:「選一個會長嘛着要你同意喔?若乎你介入,伊着袂當選,政治會使按呢嗎?雲林的政治以後着免玩啊!」
正因爲他的性格如此,沒把錢和自己看得很重,總是把別人的需求放在自己前面,做了很多犧牲奉獻的善事,幫了很多人。他的義氣用在良善的地方,自然別人就會尊重他,把他當成自己人,變成非常死忠的追隨者;大家也會奔相走告,鄉親們也就紛紛找他幫忙。其中當然三教九流的人也不少。但對他來說,走在政治這條路上,是沒辦法過濾人羣的,什麼人都要交往,並在合法、己力可及的範圍內,儘量幫忙人家。總不可能只跟白淨書生交往。周邊朋友一多,好事之人就會覺得他在結黨結派,政敵更是變本加厲的抹黑!
有些人喜歡跟帶點「兄弟」性格、直來直往的人交往,沒有心機、沒有算計,而且還能肝膽相照。大家好聚好散,是否相挺鬥陣,都是一句話決定下來就不反悔的事,不會道貌岸然、說一套做一套、甚至背地裡「放槍」。難怪明代詩人曹學佺會寫出「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樣的對聯。只是隨着政治局勢愈來愈複雜,人心也愈來愈難測。當臺灣選舉已選到沒有恩情尊重後,阿兄最終還是決定淡出政壇,過他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三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