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會贏!」拉美選民向右傾

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6日在威斯康辛州朱諾(Juneau)機場的造勢大會上發表演說。(路透)

2015年,當川普從紐約市的金色手扶梯上下來時,賈西亞(Alexis García)還在德州邊境小鎮里奧格蘭德市(Rio Grande City)上高中,那時他班上似乎人人都討厭川普。

《商業內幕》(Business Insider)網報導,這個擁有 1.5萬人口的小鎮是史塔郡(Starr County)的首府所在地,該郡以農業爲主,97%人口是拉丁裔,近100 年來,每次總統選舉都投票給民主黨候選人。賈西亞那時還太年輕,無法在 2016 年投票,但他支持桑德斯(Bernie Sanders)。當年希拉蕊(Hillary Clinton)在史塔郡以壓倒性優勢擊敗川普,贏得79%選票。

然而,在川普上任後,賈西亞開始發現,自己被川普誇張的言行所吸引。他喜歡川普爲對手取的綽號,這令他想起自己因爲短得可以的平頭,而被取了光頭(Pelón)的綽號。「川普就像個校園惡霸,」賈西亞說,這是讚美。到了2017年底,身爲高中生的他已經成了不折不扣的川粉。

起初他看到同學如何攻擊其他川粉,於是選擇絕口不提個人的政治轉變。他的朋友會對川粉說——你臉上長了仙人掌,這句話擺明了在侮辱:你只是披了墨西哥人的外衣。當賈西亞最後告訴大家,他喜歡川普時,就被批是種族主義者,並受到質問:「你怎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同胞?」

「承認自己是共和黨人,或許比承認自己是 LGBT還糟,」在當地超市工作的賈西亞說,「他們會爲此羞辱你。」

當時,賈西亞自以爲是南德州的少數派。「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MAGA)在拉丁裔中是一種反主流文化,持有這主張的人是一小撮喜歡激怒主流民主黨人的挑釁者。但在表面下,一場驚天動地的變化正在發生。當2020年11月大選計票結果出爐時,賈西亞像其他人一樣震驚,發現史塔郡的共和黨得票率比2016年幾乎增爲4倍。雖然拜登贏了,但僅以 52%對川普的 47% 險勝,而川普在史塔郡的得票率提升幅度,超過了美國任何其他郡。

從那時起,政治分析家開始質疑,民主黨是否正在失去長期以來在拉丁裔選民中的優勢。川普曾稱墨西哥人爲「強姦犯」,而他究竟是如何在一個以墨裔美國人爲主的郡表現如此出色?

在拜登7 月退選前,民調顯示,他在拉丁裔選民中的支持率已跌到50% 以下。即使在賀錦麗獲得提名後,民調也顯示,她最多可能只會贏得58%拉丁裔選票,而這遠低於民主黨以往的表現。這在今年格外重要,因爲川普不需要贏得拉丁裔選民的多數支持,就能重返白宮。要是他能爭取到夠多的3,600 萬拉丁裔選民,特別是在如亞利桑那州,還有內華達州等競爭激烈的搖擺州,那這可能會成爲勝利的關鍵。

而長期以來,史塔郡一直是民主黨大本營,爲何如今會穩步向右傾斜。的確,史塔郡在一些重要方面與其他邊境城鎮不同,尤其是在新移民相對較少這一點上,更是如此。但當地凸顯了就算有拉丁裔身份,但卻愈來愈難以預測當事人的投票傾向。這個地區選民屬於工人階級,政治立場與美國大部分農村地區相似。當地對執法部門和軍隊心存敬畏,有經濟不穩定感,並對好萊塢和華爾街自由派精英認爲,當地人是無知鄉巴佬這想法耿耿於懷。但在川普身上,他們看到了一個提供不同選擇的人。「人們告訴我,他們要投票給他,」賈西亞 說,「川普會贏的。」

在 7 月的一個潮溼早晨,77歲的特雷維諾(Benito Treviño)沿着自家牧場的泥土路走,而牧場坐落在里奧格蘭德市北部。特雷維諾家族的祖先最早可追溯到西班牙殖民者,他們在里奧格蘭德河沿岸的狹長牧場上安家。當美國1848 年吞併半個墨西哥時,這些墨西哥牧場主突然成了美國人。不是他們遷居美國,而是美國搬到了他們身邊。如今像特雷維諾這樣的許多南德州人認爲,自己更像是德哈諾人(Tejano),而不是墨西哥裔美國人。

而這在某種程度上說明,爲什麼拜登的競選活動難以在許多史塔郡居民中獲得支持。他 2020年針對拉丁裔的競選策略以歌頌移民爲主題,並賦予他們歸屬感,而他的口號之一,就是「人人都支持拜登」(Todos con Biden)。但當地許多人並不認同自己是移民,特雷維諾出生於 1947 年,家族世代居住在里奧格蘭德,他從小在這片土地上長大,幫助父母耕種——他是美國人。

特雷維諾說,他像那一代幾乎所有的人一樣,從小就被培養成民主黨人,原因很簡單:史塔郡沒有共和黨人。「我成長時從沒聽說過『共和黨人』這個詞,」他說,「這裡沒有共和黨。」一個多世紀以來,民主黨完全控制了地方政府,在大選中經常所向無敵。而最糟的是,這種主導地位導致貪污腐敗,權貴家族像傳家寶般,世襲着民選職位。當特雷維諾的父親公開反對地方領導時,民主黨大老找到了表達不滿的方式。特雷維諾說,當官員決定,要修繕穿越全郡的那條泥土路時,卻故意繞過他家門前的那段路。

這種政治機器迫使特雷維諾遠離民主黨,而他的妻子託妮(Toni)也促進了這轉變。她來自休士頓,原本是化學家,後來改行當律師。身爲局外人和自由意志主義者,她對當地猖獗的任人唯親感到震驚。「爲什麼你是民主黨人?」她問丈夫,「你是個勤奮的人,你的價值觀很保守。」後來特雷維諾夫婦成了共和黨人,如今託妮擔任史塔郡共和黨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