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花:“定力”是安於環境 專注自信 專心做事
春暖花開
陳春花/文
我們一早從敦煌出發了,經過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們來到小學。孩子們整齊列隊在操場上,我們也整齊列隊和孩子們面對面站立。
傾聽一位六年級小同學的發言,落落大方,讓人欣喜;看着孩子們歡笑的樣子,受教育的是我自己。當校長邀請我們大合影時,怕舉旗的孩子們被遮住,大家自發地把孩子們高高地抱起來。
捐贈儀式結束後,很開心可以和孩子們交流,問一位六年級同學的夢想是什麼?他說,他的夢想是當老師。我對站在一旁的老師說:“你一定是做得很好,纔會讓孩子把做老師嵌入到夢想裡。”
看到一位嬌小的小同學,便和這位二年級的小朋友交流起來,她告訴我,她的語文課很好,我問她會背詩嗎?
她說會,就背了一首詩,她的同學們也跟着大聲背誦起來,那驕傲而純淨的聲音,是我聽到過的最美的讀書聲。
就在孩子們大聲朗讀的時候,風塵起來,黃沙旋即飄滿了整個廣場,但是孩子們完全不被影響,感受不到黃沙帶給他們的任何變化,他們依然大聲地朗誦着,聲音裡透着淡定,透着自信,更透着喜悅。
我一樣充滿喜悅地傾聽着孩子們的朗讀,更充滿喜悅地感受着孩子們傳遞出來的“定力”。
對於我們而言,擁有定力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幾乎每一個變化都會引發焦慮,每一個誘惑都會令人迷失,每一個挑戰都會帶來不安。爲了讓心裡上不要散亂和混沌,很多人甚至需要藉助於外力。
但是這裡的孩子們卻很安定,他們安然與黃沙相處,他們專注於自己的朗誦,他們沒有任何的雜念,內心裡只是想着他們所學的詩歌,只是大聲地朗誦出來,只是專注,專注於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這份專注讓孩子們在黃沙之中彰顯出一種獨特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我。
我甚至多少有點慚愧,生活在城市中的我們,缺失的正是這份“專注”,因而無法擁有“定力”。
等孩子們朗誦完了,我儘快離開操場,擔心孩子們因爲我們不能散去,跑上車時,回看孩子們,他們還在操場上望着我們,車上的我們揮手告別,車駛出小學的那一瞬間,我在心裡暗暗地想,有一天應該可以再相遇。
往返南岔鎮的路上,兩旁是高大筆直的楊樹,遒勁有力;剛剛冒芽的棉花、向日葵,生機勃勃。一望無際的原野,曠達遼闊。
看着這一切,聯想到小學生們,安心於所生長的環境,欣然與快樂地接受一切,努力長成自己最好的狀態,這份感受讓我滿心歡喜,也充滿期待。
我很早就喜歡瓜州,是因爲這裡是草聖張芝的故鄉。
這位被王羲之推崇備至的書法家,獨創“一筆書”,亦即所謂“大草”,使草書得以從章草的窠臼中脫身而出,從此使中國書法進入了一個無拘無束,汪洋不羈的闊大空間,從而使書法家的藝術個性得到徹底的解放。自己喜歡的狂草大師懷素也自稱從二張(張芝、張旭)得益最多。
張芝潛心研究書法,尤好草書,師承崔杜之法,其父張奐爲方便張芝兄弟習文練字,着人鍛造石桌、石凳、墨池於河邊,從此,張芝兄弟以帛爲紙,臨池學書,先練寫而後漂洗再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水爲之黑,後稱張芝墨池。
據《沙州都督府圖經》對《張芝墨池》的記載:“張芝於此學書,其池盡墨,書絕世,天下名傳。”因王羲之《番書論》雲:“臨池學書,池水盡墨,好之絕倫,吾佛及也。”
張芝年輕時就很有操節,雖出身宦門,而無紈絝氣,勤奮好學,潛心書法,當朝太尉認爲他將來不是文宗,就是將表。
屢次徵召他出來做官,皆嚴辭拒絕,故有“張有道”之稱。張芝的專注與定力,影響了整個中國書法的發展,爲書壇帶來了無與倫比的生機。
中國書法史告訴我們,“自漢末至中唐六七百年間,在草書領域裡涌現了韋誕、衛瓘、索靖、衛恆等這些傳於書壇的人物,更有王羲之、王獻之、張旭、懷素四位光耀千古的大師,他們的師承都導源於中國書法史上第一位巨人——草聖張芝”。
今得以到瓜州,走入這片曠野,纔可以多少感悟到張芝草書的境界:行雲流水,形神兼備,數意兼包;今得以到瓜州,見自然純樸而又自信的孩子們,更可以感悟到“定力”之源:安於環境,專注自信,專心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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