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學家深度剖析致命的東部馬腦炎病毒

新罕布什爾州的一位居民最近死於東部馬腦炎病毒（EEE 病毒），並且該病毒正在新英格蘭的五個州蔓延。

這種病毒和這種仍然罕見的疾病都不是新出現的。然而，這種病原體在一些人身上能引起破壞性感染，而在另一些人身上幾乎沒有任何症狀，這一直令科學家感到困惑。

病毒學家喬納森·亞伯拉罕（Jonathan Abraham）是哈佛醫學院布拉瓦特尼克研究所的微生物學副教授，也是布萊根婦女醫院的傳染病專家，他對該病毒進行了詳細研究。在 2021 年和 2024 年發表於《自然》雜誌的研究中，亞伯拉罕及其團隊繪製了細胞受體（細胞表面的入口）的結構和行爲，這些受體使得 EEE 病毒和類似病毒能夠感染宿主並造成危害。

亞伯拉罕與哈佛醫學新聞談論了 EEE 病毒的已知和未知情況以及最新爆發的軌跡。

不太清楚，因爲目前我們沒有對感染暴露情況進行篩查。

許多被感染的人會出現諸如頭痛、發燒和全身不適等輕微症狀，但他們通常不會被診斷出來，因爲從未尋求治療。

約 2%的人會進而患上腦炎，這是一種腦部感染，屬於該疾病最爲危險的併發症。

是的。15 歲以下以及 50 歲以上的人往往會出現更爲嚴重的感染。

關於免疫狀態對重症風險的影響，沒有良好的數據，不過有一些證據顯示，免疫力下降的人，比如移植受者，可能會患上非常嚴重的感染。

我還應當指出，我們在這種疾病裡看到的很多腦損傷，不單單是由病毒直接引發的，而且也是大腦在試圖控制感染時，瀰漫性炎症所帶來的副作用。

除了一般性的支持性護理之外，確實不存在特定的治療方法。

EEE 病毒造成損害的主要途徑之一是通過兩種細胞受體，即極低密度脂蛋白受體，簡稱 VLDLR，以及載脂蛋白 E 受體 2，簡稱 ApoER2。

包括我們實驗室在內的幾個實驗室正在探索使用一種模擬受體的誘餌分子，以此來引開病毒、與之結合，進而阻止其進入人類神經元。

但在開發治療方法的過程中，還存在一個同樣嚴峻的挑戰。

那就是迅速識別感染者的能力，以便他們能夠儘快接受治療。

這是因爲有些人先是發燒，然後很快陷入昏迷，但等到我們檢測時，病毒通常已經從體內消失了。

我們需要快速診斷測試來儘早識別活躍的病毒感染並進行治療。

在疫苗方面，開發疫苗的努力因 EEE 疫情相當零星這一事實而受到阻礙。

也很難預測誰最能從疫苗接種中受益以及何時受益。

我們不知道。這很可能與生態因素有關。例如，如果我們有更多的降雨，就會有更多的蚊子，因此傳播的機會就更多。但我們肯定還缺少一些關鍵信息。其中之一就是免疫力。它可能有升有降。可能在自 2019 年以來的五年裡，人類的免疫力慢慢減退了，而現在我們正在承受後果。

這種病毒的生命週期是由鳥類到蚊子，然後再回到鳥類。

人類和馬屬於終端宿主，原因是病毒在其血液中的複製水平不高，難以給吸食血液的蚊子提供良好的傳播路徑。

2019 年的疫情在多個州暴發，涉及 38 例，是 50 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

隨後天氣變冷，疫情消退，接着又出現了新冠疫情。

這次最新的疫情應當提醒我們，這並非我們首次與東部馬腦炎病毒過招，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它提醒我們應該對這些病毒保持謙遜和尊重。正如我們從新冠疫情中瞭解到的，病毒是不可預測的。

接下來的情況難以預知，但我們得對這種病毒可能發生變化保持警覺。我們必須思考，要是它琢磨出一種能在人與人之間傳播的感染方式，那會怎樣。顯然，即便這種病毒在朝着更強傳播性進化時像許多病毒通常那樣，喪失了部分引發重症的能力，這仍會是個嚴峻的問題。

我盡力去做任何能降低接觸蚊子機率的事，比如穿防護服，並且遵循當地衛生官員的建議，其中包括宵禁。這是因爲雖說個人嚴重感染的概率不高，但它有可能造成極爲嚴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