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時麪包店，一週消失一家

在歐洲，麪包簡直就是生活必需品的代名詞，在法語裡，甚至可以把上班掙錢用上班掙麪包來表達。初來比利時工作生活，筆者業餘時間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到街角的麪包店，買上一個牛角麪包，點上一杯果汁，坐在陽光能照進來的窗邊慢慢享用，花錢不多，卻很享受。歐洲人非常喜歡在週末早晨，全家慵懶地到麪包店吃個早午餐，這是一種儀式感很強的家庭活動。但是，這美好的一切，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隨着家附近麪包店的關門戛然而止了。據統計，在比利時，近10年已經有1/3的麪包店關門，而且還在以每週消失一家的速度繼續着。這對歐洲麪包製作傳統的傳承衝擊不小。麪包店減少的背後是麪包生產業態的變化和人們對面包師職業認可的變化。

傳統的精工細作的麪包。

筆者曾經做過一個比較，同樣大小的牛角麪包，在我家附近的麪包店，售價1.2歐元，而超市售價爲0.69歐元，超市還出售一種速凍的牛角麪包，回家在微波爐或者烤箱裡熱一下就能吃，它的售價是一袋6個，每袋1.2歐元，也就是說，用在麪包店買一個牛角麪包的錢，在超市最多能買6個。當然，麪包店的麪包是手工製作的，原料100%自然健康，超市的麪包是工業化大量生產的，食品添加劑必不可少，但隨着工廠對面包口味的深入研究，對比着吃，我似乎也吃不出什麼差別來，換言之，閉着眼睛品嚐，很難分辨哪個來自超市，哪個來自麪包店。問過好幾位身邊的朋友，他們紛紛表示，平時肯定去超市買，週末再偶爾去麪包店吃個早午餐奢侈一下。這種形勢下，麪包店的日子自然好過不了。

麪包店越來越少的原因，還在於想把麪包師作爲職業的人越來越少。歐洲小朋友從小夢想的職業包括警察、飛行員、麪包師等，麪包師排名還挺靠前，但是長大後，他們發現麪包師真的是苦差事：學徒制，賣苦力，上夜班，沒假期，掙錢少。西蒙就是我家附近麪包店的老闆，他的爺爺開了這家店，自己從爸爸的手裡繼承下來。每天，他零時30分起牀，1時準時出現在麪包店，和夥計們一起做麪包一直到早晨6時，每天要做1500個麪包。早晨6時30分他開始給幾家學校和企業客戶送貨，7時把麪包擺上自家櫃檯，然後和媽媽一起忙過早晨顧客最多的時刻，賣麪包、做咖啡、收拾桌子，直到上午10時，他纔有時間吃上自己的早餐。之後，又要去採購明天的麪包原料，忙得差不多了，已經是下午3時，他需要趕緊回家吃飯洗澡，然後休息，再去健身房鍛鍊一會兒，再睡一會兒，準備上第二天的班。他告訴記者，麪包師是個苦差事，每天就像上了發條的陀螺，怎麼也停不下來，但是他很喜歡這份職業，看着一個個小麪糰變成金燦燦的大面包，成就感滿滿。不過，他也有很多困惑，比如說沒有時間和女朋友約會，生意越來越難做，僱的夥計做不長，感覺心很累。

“超市的麪包太便宜了，我們不可能把成本降到那麼低，他們用的是添加劑，而我們用的是真正的奶油和雞蛋，但是現在經濟不大景氣，大家掙錢都不容易，只看價格我們也能理解。可是，如果有一天，麪包店都生存不下去了，讓歐洲人引以爲傲的麪包手藝失傳了，只能選擇機器人和流水線做的麪包，是不是也挺恐怖的！”西蒙的話讓我想到很多，傳統的精工細作的麪包與慢生活正在逐漸遠離我們，這是不是快節奏生活的必然代價？